他身上的伤并未有多严重,被少女口?中的大夫爷爷瞧过之?后,他有心想要离开。
刚欲开口?,便见少女去而复返,背着手蹦蹦跳跳的走来,停在离他一步之?遥的位置,微微弯起一双剪水秋瞳。
他不?着痕迹的向后扬了身子,别开眼,蹙眉道?:“姑娘……”
脸上突然一凉,像是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点在他的伤口?上,细微的刺痛伴随着凉意让他怔然回眸。
少女嫣红饱满的唇瓣微张,对着他脸颊的伤口?轻轻吹起,她脸颊通红,似是害羞的紧,却仍旧佯装镇定,口?中喃喃道?:“你别怕,不?疼的,呼呼——”
她是他见过的女子中,行事最?无章法,最?令人惊异的。
哪有女子离男子这般近的,何?况还是一个?陌生男子!
李鹤珣双眸一冷,猛地起身后退,沈观衣一时?不?查,险些摔倒,她晃悠着身子勉强站稳后,怔愣的看向他。
那双眼眸清澈的像是能见游鱼的溪水,无垢澄澈,没有半分杂质。
纤细的食指在空中微微弯曲,还维持着上药的姿势,她面露难色,似有愧疚,“是我弄疼你了吗?”
李鹤珣抿唇道?:“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下一瞬,沈观衣双脸通红,略带婴儿肥的脸颊宛如?果肉饱满的红苹果,“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神色不?似作伪,李鹤珣也没有与女子一般见识的习惯。
他嗯了一声,正欲道?别,却听见沈观衣支支吾吾的道?:“公?子,那若是……若是夫妻之?间呢?也要尊崇授受不?亲的道?理吗?”
刚满十七不久的李鹤珣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未曾娶妻, 也不曾与女子……
方?才她那般作?为,已算是他?自小到大,除了?娘亲外, 唯一与他亲近之人。
亲近……
想到这个词, 李鹤珣下意识蹙眉。
而沈观衣还等着他?回答,眼巴巴的望着他?, 他?只好道:“不需要?。”
小姑娘顿时笑开了?,又觉此举或许不妥,咬着唇压着嘴边的笑意,双眸亮晶晶的,“那你娶我好了?, 这样?我就可以为你上药了?。”
娶她?
李鹤珣险些咬到舌尖, 但诧异之后, 他?冷声道:“姑娘莫要?胡说。”
“我没有。”她似乎有些急切, 吞吞吐吐的道:“我、我喜欢你,愿意嫁你的。”
话音落下,她含羞带怯,欲语还羞的瞧着他?, 那张容色稚嫩的脸,像是一朵满身露水,将将从枝丫中冒出的花苞, 清艳明丽的倾城之色,只会令人过?目不忘。
他?呼吸漏了?一拍,可转瞬又恢复如初。
李鹤珣掩去眸中的神色, 冷漠道:“先前多谢姑娘搭救, 但时辰不早了?,我还要?赶着回京。”
沈观衣顿时急了?, 不管不顾的想要?伸手拉住他?,却在半空对上他?警告的视线后,又焉哒哒的放下,咬唇道:“可你脸上的伤还没上药呢。”
她小声道:“你这样?回去,若是被你的家人瞧见,他?们会担心的。”
李鹤珣蓦然?怔住,神情顿时肃穆起来?。
先前,他?着实没有想到这一点。
阿意离世,他?便成了?家中唯一的牵挂,娘亲还未从那件事中缓过?神来?,他?若是这副模样?回去,定会令他?们担忧。
“我家房间很多的,你可以留下待伤口好些再回去。”
沈观衣小心翼翼的道:“大夫爷爷说了?,最多三日便会愈合,你、你可以留下的。”
她眼中的希冀太过?明显,李鹤珣其实大可以去找处客栈歇脚,待伤好些再走。
可对上这样?一双眸子,他?竟鬼使神差的点了?头,待回过?神后,沈观衣已经?高兴的去吩咐仆从为他?收拾屋子了?。
李鹤珣抿唇,站在原地,半晌未动。
沈观衣为他?准备的屋子离她的房间很近,屋内摆置更是如出一辙,只是相较于清幽安静的广明院,这处更为金碧奢华一些。
李鹤珣有些不习惯被金银堆砌出来?的屋子,入眼所见皆是名贵之物,那些本应放入库房的诸多物件,皆摆放在掏空整面墙的多宝阁中。
若不是知晓这是卧房,还以为入了?什么珍宝铺子。
他?抿唇走向床榻,看着层层纱帐中,用寸锦寸金的云锦制成的薄被,陷入了?沉默,片刻后才合衣躺下,缓缓阖眼。
如沈观衣所言,他?在庄子上待了?三日。
这三日中,她几乎时时都?黏在他?身侧,叽叽喳喳的像只漂亮的小麻雀,尽管大多时候,他?都?从不理她。
可她仍旧乐此不疲的如同孩子般,将她所有的好东西都?献宝似的拿来?给?他?瞧。
“公子哥哥,你喜欢这幅画吗?我可以送你啊……”
“公子哥哥,你理理我嘛,理理我……”
“我好像有些困了?,公子哥哥,你……理我……呼——”
离开庄子的那日转眼间便到了?,沈观衣依依不舍跟在他?身后出了?庄子,虚虚的抓着他?的袖子不放,眸中满是失落,“你真的不能娶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