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脚刚走,后脚消息便?传入了宫中。
金碧辉煌的寝殿内,上好?的熏香都盖不住常年熏制的药气,乌色纱帐内传来?阵阵咳嗽,“你说乐安去了哪儿?”
跪在床榻不远处的婢女正是方才帮乐安前去李府打探的人,她虽是孟央送给乐安的,但从始至终都是孟央的人,不过?是去静王府替他看着乐安罢了。
一旦乐安郡主那边有个风吹草动,宫里?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回殿下,郡主去了望月亭,乃是李大人相邀。郡主不听劝阻,执意要去。”
药碗被人从纱帐内猛地掷出,棕黑的药汁洒了满地,迸溅在婢女的衣裙上,留下浅浅污渍。
她连忙磕头?求饶,“殿下息怒,求殿下开?恩啊。”
“要你何用!咳……咳咳……”
纱帐猛地从内掀开?,只着中衣的孟央赤脚下地,闵公?公?瞧见顿时迎了上来?,“殿下,鞋,将鞋穿上。”
孟央阴沉着脸将闵公?公?推开?,“备马车,本殿要出宫。”
“殿——”
“殿下这是要干什么??”
闵公?公?话音未落,便?被坐在一旁独自下棋的男人打断。
男人布衣白身,无官无爵,瞧着四十上下的模样,左边的耳朵不知?被何人削去,没了耳垂,疤痕可怖,瞧着令人生畏。
孟央眯着眼看向他,“林先生,本殿下只是与你家主子合作,不是替你家主子办事,本殿要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过?问。”
话落,他抬脚踹了一下闵公?公?,“听不见吗?备马车!”
“殿下可别忘了,如今你与在下乃是一条船上的人,所行之事危险万分,应当事事有商量,才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
“好?啊。”孟央瞳仁微凝,阴骘的眼眸如蛛网般裹的人密不透风,似乎稍有不慎,便?会窒息而死,“本殿下先前已经依你们所言做出了那般大不韪之事,眼下我要你们的人去将乐安救出来?,可能做到?”
男人张了张口,还想劝诫,孟央知?他要说什么?,却懒得?再听,“本殿不蠢,但乐安是个蠢的,一心只扑在那李鹤珣身上,他若喜欢乐安,为何从前不与她亲近,偏偏在今日,乐安动了他夫人之时,约她相见?什么?无名花,本殿一个字都不信!”
许是方才说了太?多话,孟央又咳嗽起来?,面目通红,唇瓣都染上漂亮的血色。
“殿下平日里?只知?享乐,郡主便?是有危险又如何?仅凭殿下的人马,能从李鹤珣手中将人救出来??”
林先生也冷了脸,“在下奉劝殿下,莫要做那等无用之事,眼下让殿下坐上那九五至尊之位,才是要事。”
“若乐安出事,本殿就是当了皇帝又如何?!”
孟央冷冷的看着他,“林先生,你说的不错,所以本殿如今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将乐安平安带回来?,要么?,本殿与你们的合作到此为止,人,本殿自己去救!”
殿中剑拔弩张, 咳嗽声接连响起。
孟央见他阴沉着脸半晌不语,唇畔溢出一丝冷嘲,转身欲走, 却被养心殿前来的公公阻拦, “二殿下,陛下身子有恙, 昏睡不醒,长公主殿下唤您前去侍疾。”
父皇身子为何抱恙他比谁都清楚。
“让开。”
公公错愕的看向闵公公,见他同样一脸为难,犹豫道?:“二殿下,圣上他——”
话音未落, 可?孟央已然越过他朝外走去, “闵公公, 备马车。”
与此同时, 从殿中走出一人,他瞧着孟央消瘦的背影,脸色漆黑。这些年皇嗣虽多,可?能平安长成的没有几个, 除太子外,只有二皇子常年在京,若不是?眼下他们处境艰难, 只有二皇子可?选,谁愿意扶持这么一个眼里只有女子的草包!
“公公不必麻烦,由在下护送殿下便是?。”
养心殿内, 孟清然知晓孟央离宫后, 一掌拍在桌上,气?的头疼欲裂。
父皇眼下生死难料, 若当真?出了什么事,上京必定大乱,他这个时候出什么宫!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魏莲,如何了?”
屋内门窗大开,微风徐来,一名身着布衣的男子跪在龙床边许久,听见公主问?话,这才缓慢收回手,起身走来。
太医院首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想知晓这位被长公主亲自带来给陛下瞧病的大夫到底有几分本?事。
他模样清秀,身上带有几分书生气?,长发?挽成道?髻,以一根木棍固定,身上的灰布衣洗的有几分干燥泛白,与寻常百姓一般无二。
“殿下,圣上乃是?——”
“等?等?。”
孟清然瞧了一眼站在旁边不停拿余光打量魏莲的太医,“你先出去。”
待人走后,孟清然才捏着眉心道?:“说吧。”
“圣上乃是?中毒,此毒名为红首,乃是?从蛮州一带流传而来,此毒世间少有,万金难求,中毒者会在瞬间进入沉睡,不出一日便会在噩梦中死去,与美人关并称为两大奇毒。”
孟清然指尖一顿,瞳仁轻颤,“可?有解药?”
魏莲神?色淡淡,“殿下觉着,红首与美人关,为何会被称为奇毒?”
奇之一字,便是?因世间医者并未寻到其解药,才会称之为奇,若解药那般好研制出来,这毒也就?平平无奇了。
孟清然半眯着眼,“连你都解不了?”
“魏莲只是?寻常大夫,自是?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