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庞青涩,模样清隽,一身锦衣华服,端的是?风流之姿。
沈观衣抬头看去时,秦三顿时呼吸一窒,瞳仁微微张大,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手上下意识用?了?几分力气。
沈观衣顿时蹙眉,“松开,你弄疼我了?。”
嗔怒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娇气,秦三回过神来,正要松开,在察觉到掌心那抹绵软柔滑的触感时,又有?些微的不舍。
他原本只是?想将?人带走,然后再装作找错了?人,给云苏那边机会,可如今,他忍不住道:“方才见姑娘一个人,怕姑娘摔倒,便扶了?姑娘一把,莫怪。”
沈观衣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忽然想起了?什么,这人其实也算不上陌生,前世她喜欢赴宴,京中?大大小小的宴中?都有?她的身影,一来二去,身边喜欢围着她打转的,远远偷瞧她的人便多了?。
这秦侍郎家的三公子,便是?那个喜欢围着她打转的。
只是?那时想要与她说?话?的人太多,她有?些记不清了?,能记得他,也是?因他后来竟敢去到李鹤珣跟前挑衅,结果没过两日,便被家中?逼着与一个女子成了?婚。
“公子哪只眼睛瞧出来我是?姑娘的?”
秦三被她极盛的容色晃的没有?回过神来,“啊?”
“就凭着我身子有?孕,公子也该称我一声夫人才是?。”
沈观衣没有?理会他呆呆傻傻的模样,一个人慢吞吞的朝着前面走去,她知晓这里到处都是?李鹤珣的人,方才就在人群中?瞧见好几个眼熟的,正是?因为知晓自身安危无忧,所以才敢一个人四处走动。
秦三看着女子慢悠悠的身影, 眼?中的?光明明灭灭,极快的?闪过些什么,震惊与惊艳交错, 最终汇聚成不听话的双腿, 朝着女子?走去。
沈观衣感受到身后三步之遥跟着的?人,但?并?未放在心上, 她走走停停,瞧见一处猜花灯的?地儿,便停着不动了,看着老板身后挂着的月桂花灯与灯上的?字谜沉默片刻。
“雁阵斜飞降东南……”沈观衣喃喃着,眉头?深皱, 她不擅长这些舞文弄墨, 一时之间还当真有些猜不出来。
冥思苦想到最后, 眼?瞧着便要?有头?绪了, 身后却隐隐传来男子的声音,“年。”
“是年字。”他捏着折扇,行至沈观衣身边,看向老板, “我说的?可对?”
老板瞧着不像是高兴的?样子?,但?仍旧取下月桂灯递给?秦三,“这位公子?猜对了。”
周遭零散的?响起一些赞叹, 秦三握着月桂灯的?手有些发汗,他心下紧张,面上却瞧着无虞, 脸上挂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笑容, 看向沈观衣,“送给?夫人。”
沈观衣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给?他一个, 一直打量着他手上的?月桂灯,做工精致,散发着盈盈光辉,倒真像是月亮上面摘下来的?。
若一开始,秦三便将其拿下送她,她还能看在这灯好看的?份上接下,可眼?瞧着就要?猜出来了,却被他横插一脚,沈观衣心中不愉,也?就不会给?他几分好脸色,“你要?多少?银子??”
秦三微怔,随后连连道:“不必,一个小小花灯罢了,就当是我送夫人的?礼物。”
“礼物?”沈观衣听着这熟悉的?说辞,眉梢微挑,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风情,可言语之间却没有丝毫温度,“你可知我的?身份?我若收下便是承了你的?情,一个花灯而已,倒不至于为礼。”
秦三在瞬间也?想到这一层,他原本的?打算便是与李家攀上些关系,想着能否暗箱操作?一番,如今被沈观衣这一提醒才想起今夜的?目的?,那这礼送的?确实有些潦草,但?是,他没想那么多。
“我没有旁的?目的?,只是瞧着这花灯与夫人甚是相配,才想着送与你的?。”
见他哆嗦半晌也?不说这灯多少?银子?,沈观衣失了兴致,懒得与他周旋,凭的?没了好心情。
她转身朝着前面走去,秦三低头?看着被抛弃的?花灯与自?己,一时之间还不曾反应过来,可他没有错过沈观衣方才那一眼?中的?轻蔑,她瞧不上他,且全然不在意。
或是失落与不甘的?心作?祟,他秦三怎么说在上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见了他不得叫一声秦三公子?,整日?想要?攀附他的?女子?更?是多如牛毛,怎的?到了她这儿,便好像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似的?。
他攥着月桂灯大步流星的?走上去,唇瓣紧抿,跟在沈观衣身侧,“夫人似乎很讨厌我?”
“既然知晓,还跟上来做什么?”指尖从摊贩挂着的?铃铛上划过,沈观衣百无聊赖的?左右张望着。
她毫不犹豫的?话俨然又在秦三脆弱的?心上捅了一刀,“今夜灯会人这般多,夫人怀有身孕,就不怕出现意外?我虽不才,但?还是有几分功夫在身的?,可以——”
“你烦不烦?”沈观衣恼怒的?转头?瞧着他,双眸像是在瞬间有了光采,映照着那张脸更?为动人。
原先还有的?几分不满,瞬间消融,秦三顿时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是是是,是秦某的?错,夫人消消气。”
沈观衣瞧着他玩笑般的?神情,突然更?无兴致了,连带着灯会都有些意兴阑珊。
她不由得想起了李鹤珣,若方才是李鹤珣惹恼了她,定不会是这般吊儿郎当的?模样,在秦三眼?里,她就像是他手中的?月桂花灯,因着好看好玩,所以想要?逗弄一番,便是生气了,也?能随意哄上一二。
沈观衣径直走到一个人面前,在那人错愕的?神情中,沈观衣吩咐道:“带我去找他。”
那人回?过神来,心中惊讶沈观衣怎会知晓他是谁的?人,不过面上还是左右瞧了瞧,便欲要?带她离开。
秦三这时皱眉上前,“你是谁,你们?认识?你要?带她去哪儿?”
见沈观衣没有要?理会的?意思,那人只好硬着头?皮道:“我是李家的?护卫,这是我们?家少?夫人。”
秦三心知他说的?没错,否则沈观衣不会是这副淡然的?模样,可想到平日?里京中的?风言风语,她不爱出门,也?不怎么见人,且他送去李家的?拜帖多次没有动静,若她当真离开,日?后恐无见面之日?。
“夫人不再多逛逛吗?今日?的?灯会上还有许多好玩的?——”
他话音未落,就瞧见原先还懒倦的?人忽然望着一处不动,眼?中带着他方才不曾见过的?轻柔笑意,他顺着沈观衣的?目光看去,人群之中遥遥走来一人,与他今日?在茶坊中瞧见的?一般无二。
李大人?
他怎会在这儿,不应该在云苏身边吗?
余光瞥见沈观衣如同春日?露水后缓慢绽开的?桃花般令人移不开眼?,顿时便明白过来,李鹤珣身侧为何没有云苏所在。
下午与好友闲聊的?那些无端猜测,似乎也?在这一瞬化为空话,就凭着李少?夫人的?姿容,她若是愿意,便是圣人也?在劫难逃。与旁的?无关,只因是她,才会让人心甘情愿。
李鹤珣行至沈观衣身旁,瞧着她周身无虞后,阴沉的?脸色这才缓和几分,但?仍有些不太好看,“为何不等我?”
沈观衣想着那时她被人群挡住,瞧不见舞狮,便想着走近一些,“是你太慢了,我差点就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