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娘气喘吁吁地刚跑出林子,鼻子就闻到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心下一沉,她加快了步伐,往祈雨楼跑去。
祈雨台准确来说是一座修建的高楼,一般是由皇帝亲自在最高处举办仪式。
虞娘刚跑到楼下,就惨白了脸。
只见周围到处都是断肢残骸,连带着大片大片的血迹,甚至还有残肢不断从楼下扔下,说是尸山血海也不为过。
剧烈的腥臭味让虞娘直犯恶心,她强压下不适,四处寻找卢郅的身影。期间还有奔跑下楼的宫人四处流窜逃命。
虞娘抓住一个被绊倒的宫人询问他发生了什么,宫人惊恐地摇头,显然是被吓坏了,嘴里不断说着饶命。
虞娘狠狠给了他两个耳朵,才让他稍微清醒过来。
“陛下正在祈雨,谁知道林相……不对……那不是林相……那个怪物,就突然出现,一下子就吞了几个离得最近的宫人……大家都吓坏了……我也吓坏了……就逃命……逃命……”
“然后呢,”虞娘紧紧揪住他的领子示意他冷静。
“……然后,然后……大将军,大将军就跟他打……跟他打……好多军人出现……互相杀……尾巴好厉害……卷走了……都卷走了……”
“大将军到哪去了?”虞娘听得心急如焚。
“……上……上楼了……”宫人浑身都在颤抖,两只手止不住地在空中挥舞,不断哀求,神情癫狂。
虞娘见状,无奈只能放手让他去逃命。
抬头看了一眼高处,上面只能听见一些嘈杂声,虞娘咬咬牙,心一横,就打算往楼上冲。
结果身子刚歪出去,手臂就被重重一扯,失去重心她差点就摔倒在地,还好及时稳住了身形。
“虞娘你疯了,你这是往哪冲?”是沉令心,她满头大汗,显然也是跑过来的。
“郎君好像在上面,我得上去找他。”
沉令心急忙又拉住虞娘蠢蠢欲动的身子,“我刚看见那个怪物上楼了,你不要命了,你家将军武艺比你高强,你先担心自己吧。这边乱成一团糟,外面又不知是哪里的人马在打仗,先顾好自己吧。就你那功夫,你能帮谁?”
虞娘慌张地扒拉开沉令心的手,焦急说道:“师姐,那个怪物就是林协,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郎君的,我不能留他一个人,我得去帮他。”
沉令心头都大了,又赶忙拦住她,“我知道你只想跟你家郎君共生死,但咱们也可以用用脑子对不对。”虞娘怎么一碰上卢郅的事就没了章法。
沉令心掏出一大把银针,一只手都握不下。
“这是我用夜眠花浸泡过的,放倒二十头大象都没问题。待会就用这个,我就不信迷不倒那怪物。走吧,我们上去。”
沉令心倒是不害怕周围的恐怖景象,拉着虞娘就往楼上跑。楼层不高,可这么爬上来虞娘和沉令心的裙摆都被血浸湿,血液汇聚成小溪流从楼梯流下,回想道观看到过的景象,虞娘心又凉了几分。
虞娘和沉令心刚踏上最后一步阶梯,一阵疾风就横扫而来。她们连忙蹲下身躲避,透过栏杆缝隙,虞娘终于看见了卢郅的身影。
卢郅一声铁甲被尽数染成红色,眉骨出是一道长长的伤痕划过面部,他微微躬身喘息,长剑支撑在地上。
对面,是长尾盘踞成圈的林协,他长尾在下身来回蠕动,光裸着的上半身赫然也是几个血洞,看来是被卢郅刺的。
“卢郅,你还在坚持什么呢?”林协一幅不解神情,“你注定是我的手下败将,以前是,现在也是。”
林协居高临下的表情仿佛他才是世间的主宰者,卢郅面无波澜,对于林协的嘲笑态度并无反应。羞辱的神情在林协脸上一闪而过,她又向卢郅攻击而来。
卢郅果断避开,挥起手中剑一个斜斩,顺势一个转身横劈,剑气勃然而发。
尾巴缠绕上手腕,卢郅立刻左手接过长剑,眸光微动,下一刻,一道银光流影落下,地面上只余一截尾巴顶端,蠕动了两下后,彻底没了动静。
林协的攻击接踵而来,可都被卢郅一一破解,让林协显得愈发焦躁。
虞娘在一旁看得明白,林协虽然体型硕大看着唬人,可他的攻击不得章法。
卢郅好歹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人,每一次攻击都是正中准心,抵挡也是没有任何多余动作。
几个招式之间,卢郅就已经贴近林协身侧。
这时沉令心突然凑到虞娘耳边说道:“虞娘,你觉不觉得有点奇怪,林协好像一直没挪过位置,即便大将军都打到他跟前了,他就是挨了几刀也不换位置。”
这点虞娘其实也注意到了。
林协尾巴虽然一直在动,上半身真是没动过。
虞娘又仔细看了看,发现林协皮肤底下似有气流在涌动。虞娘心底里突然生出一个想法。
联想到太后对林协的态度,和沉令心提到的莫名消失的精气,再看看林协现在的状态,虞娘突然明白了。
如果她没猜错,林协是在用精气在操控这个尾巴!
精气如同一条条藤蔓,被林协握在一起挥动,他的尾巴才能变成攻击人的武器。
那么,只要攻击精气源头,就能打败林协了。
可是,源头在哪?
虞娘细细扫视林协,一刻不敢眨眼地盯着气息流动,最终发现所有的气流都涌向了一个地方——心脏下方三寸的位置。
虽然知道了关窍所在,可怎么让卢郅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