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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万一你被骂哭了我还要哄你(1 / 2)

03

我坐在张润的床上,看他洗g净手回来打开袋子仔仔细细看上面的说明书,打开外用药膏用棉签沾一点,小心地托起我的下巴,给嘴角的伤口涂药。

他专注地看着我的伤口,不肯和我对视。我仰头看着他乌溜溜的眼和颤抖的睫毛。

明明脸只是清秀而已,眼睛却有种不符合年纪的天真。

难怪他总被学生欺负。

“疼吗?”他很小声地问。

我嗤笑一声,又牵动了嘴角,下意识x1气。于是,他又露出了那种像是要替我哭一场的眼神。

“你是想问我怎么被打的?”我觉得我有些看懂了他别别扭扭犹犹豫豫的意思。

“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

涂好了消炎药膏,他又拉起我的手腕,换消炎镇痛的喷雾准备上药。

“等一下,”我收回手,脱掉上衣,转过身去,“我妈说我背上现在惨不忍睹,你既然要做好人,那就一起处理一下吧。”

张润停顿了好一会,我感觉到他很轻地碰了碰我的皮肤,才晃了晃喷雾剂的瓶子,按下喷雾。

“在厂里,nv工会霸凌年轻的、没结婚、结了婚迟迟没孩子的、离婚的、丧偶的、失独的。这鄙视链在我看来是很荒唐的。”

他喷药的时候,我慢条斯理地做出解释。似乎背对着他的时候,我更能心平气和地讲述一些事情。

“车间主管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sao扰我,还说些可以给我安排更轻松的工作、给我买想要的东西之类的话。于是就有同事说我g引车间主管。”

“她们就骂我狐狸jg、小小年纪就学g引男人之类的,也会制造一些给我的被子上泼水、打碎我的水壶之类的麻烦。”

“你是知道我的啦,我当然是会还手的,所以就跟人打起来了。要不是他们人多,我也不至于伤成这样……嘶,你轻点!”

张润像是有些生气了,声音都变得严厉了起来,“你不是很厉害吗,还怕疼?你知不知道那样有多危险啊!”

我扁扁嘴,“我知道啊。反正我也不是很想活。”

休学之后,我做了很多危险的事。包括进厂打工时和其他nv工打架,也包括这样跟着对我来说算不上知根知底的张润回家。

张润叹了口气,“你不要这样赌气,不管怎样,生命都是很宝贵的。”

大道理我已经听多了。我更知道的是,人懂再多道理,也不代表能过好这一生。当然,我没有去反驳这个快哭了的家伙。

我早就知道他有一颗b很多人都柔软的心。这是很难得的,也是很脆弱的。

跌打损伤的喷雾落在皮肤上有种清凉的感觉,缓解了一些始终火辣辣的疼痛。我问张润:“不用r0u开吗?”

“不用的。”他把说明书递给我,让我自己看。“r0ucu0反而破坏药的x1收,处理不好还可能加重伤势。”

我转过来,把两条手臂递到他面前,“那这边也拜托了。”

胳膊上的伤全在小臂,是用来格挡的时候被砸出来的。腓骨有两块0起来像是凹下去的,碰到那里就疼,提重物的时候也疼,不过我懒得理它。

张润紧张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地面,“要不你先把衣服穿上?”

“等药x1收完了的。”我故意逗他,“我都不害羞,你害羞什么?”

张润小心翼翼地给我喷药,“这不一样。你可以不懂事,我一个成年人不能犯错。”

“我也是成年人了。”我双手环抱在x前,他下意识看过来,又像是被烫到一样移开视线。

“你家里出了什么事,你突然就不能来上学了?”张润突然问起,或许是为了转移话题,避免我接着逗他,或许是他一直想问,憋到这时候才开口,或许是二者兼有。

“我爸受伤了,从高处掉下来,摔伤了脊椎。我n听到了,一着急,脑出血瘫痪了。我妈只能在医院照顾两个行动不便的病人,家里没有了收入,花费积蓄给两个人治病,还有两个孩子在上学。”

“他们觉得长远考虑下这样坐吃山空不是办法,应该减少开销,又舍不得我弟弟,就不让我上学了,还想我去打工能补贴家里。”

“这怎么行,我去跟你家里人谈谈。”张润虽然还是不肯看我,却难得y气了一次。“像你这么优秀的学生,考上大学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就这样放弃太可惜了。”

“还是不了。”我果断拒绝,看着他着急地还想再劝的样子,我主动解释:

“家里兵荒马乱的,他们最近顾不上管我弟弟,这si小孩就说自己不想读书跑出去打工了。他们现在有一个算一个都心情不好,我怕你去了会被他们骂出来。”

顿了一下,我又逗他:“万一你被骂哭了,我还要哄你。”

“实在不行,我资助你上完高中吧。”他抿了下唇,有种壮士断腕般的坚毅。“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就算是我借你的,你以后有了再还就可以。”

张润像是没听见我最后一句,又或是故意当作没听见。

“张老师。”

“嗯?”或许是我叫他的语气过于郑重,张润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你就不怕我好意思不还你吗?那你岂不是亏大了。”

“本来就没指望过你还。”他松了口气,像是只要我没g脆拒绝就够了。

这一瞬间,我脑子里就想起了那些社会新闻里无偿资助多名学生实现读书的梦想的典型人物们。

当这份光辉照耀到自己的时候,说实话,感觉还不错。

04

我妈打电话过来问我买菜买到哪去了还不见人。

我说发生了一些事,等下需要跟她聊聊。她根本没听我说完,只是又强调了一遍让我快回来,上班要迟到了,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你上班是为了补贴家里吗?”

我摇头,“是为了找si。”虽然这么说听起来很像是在和什么人赌气,但实际上我并没有一个赌气的对象。

张润没再讲“生命可贵”的大道理,他在我旁边坐下,有些惆怅地回忆起往事:“你b我上高中的时候学习更好,肯定能青出于蓝考一个不错的学校,认识更多优秀的人,有更好的生活。”

我侧头,托着下巴看着他,过了几秒钟,他没等到我出声,有些不安地问:“是我说的有哪里不对吗?”

我轻轻摇了摇头,“既然你这么想,那就想得更仔细一点。我该怎么做才能延续这份优秀,而你又愿意为我做些什么?”

张润竟然真的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回来上学吧,以你的成绩学校也会很高兴你能在今年参加高考。你可以先住在我这边,离学校近也不会被打扰。”

他微微皱着眉,肘撑在腿上,身t前倾,眼神飘的很远。

“在此期间,你的生活费和学校要交的钱都由我负责,你需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尽量满足。”

“等你考上大学,还可以申请助学贷款。生活费我也可以帮忙……”

他越说,我的想法越古怪。

“那我要怎么谢你?”我放缓了声音,不乏恶意地把身子贴过去,心里想的却是他敢趁人之危我就要动手了。

张润却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刚一接触他就一下子站了起来,背过去站,再次强调:“你先把衣服穿上。”

我现在他身后搂住他的腰,整个人贴上去,“老师,你为什么要帮我啊?”

张润一根根掰开我的手指,“陈霜,我知道你可能会因为那个车间主管的行为对男人有些厌恶和失望。”

“我是你的老师,我不会监守自盗的。至少这次,你可以相信我,不要再这样反复试探了。”

我的想法或许是有些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将对男人不加掩饰的恶意倾泻在他身上,不断试探,这样做的时候,我在期待什么样的收场呢?

他转过来,双手按在我肩膀上,“以后不要再做傻事了。”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什么糟糕的话,出发点也是好的,但他这么说,我就是很想问明白:“来,你说哪一件是傻事,我给你个合理的解释。”

这回轮到他哑口无言了。

我用食指戳戳他前x,理直气壮地胡言乱语,“老师啊,自己说的话要负责的。尤其是像这种缺少明确指代的空泛的话,追问起来你连编都不会编,究竟是怎么说出口的呢?”

张润张了张嘴巴,末了又紧紧抿住唇,愣是一个音都没憋出来。

我00他的嘴唇——当然我也知道这个动作有些轻浮。

“老师你真可ai,我能喜欢你一下吗?这次是真心话。”

这次轮到张润不信了。

他哪里知道呢,我很早就有点喜欢他了。

就像在路边看到了一朵花,它很漂亮,所以我喜欢。

我同样很清楚,这份喜欢轻飘飘的,来得轻易,对我来说也无足轻重。我不会因为这点轻飘飘的喜欢做出任何影响我人生的选择。

05

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理由让家里人都更偏向我弟,我妈还是同意了我回去读书,也陪我回学校办了手续。

毕竟我就算在打工也不会补贴家里,我只是在他们都无暇顾及我的时候去赚一些自己的生活费。

——至于我是在打工还是在老师的资助下回学校上学,对他们来说是没有影响的。

我带着行李爬上六楼站在张润门口敲门。

张润见到我有一瞬间的惊讶,“你怎么自己上来了?我可以去接你的。”

我低头看了看行李箱,再抬起头,逞强道:“也不是拎不动。”

张润接过我的箱子放在一边,又接过我的书包,一边蹲下从鞋柜里给我拿拖鞋一边说:“我还以为你家里人会送你过来。”

我掉头,“我妈不认识你,我一说我遇到了自己的高中老师聊了一会儿,老师同情我的遭遇愿意资助我到考大学,她就以为是个心软的nv老师,放心得很。”

张润当然知道我们现在的相处模式很奇怪,他时不时就会突然尬住,b如现在。

他沉默地摆好拖鞋,站起来又想了想,“我觉得这并不是信任。”

我当然也知道。

我换上拖鞋不客气地往里走,头都没回,“是对向来省心的孩子的漠视。”

张润追问:“看不出来,难道你在家里是听话的孩子?”

“那就说来话长了。”我反客为主招呼张润,“听故事还是得坐下。”

我一直以为我并不想跟别人讨论这件事。但张润问我的时候,脑子里闪过的念头像洪水开闸一样涌出来。倾诉的yuwang瞬间被一桩桩一件件琐碎的小事推上了ga0cha0。

我曾经也以为,是因为我不像弟弟那么能折腾、能闹,从小就能自己管好自己,所以他能受到家人的关注而我不能。是因为nn重男轻nv,才不喜欢我。

直到前阵子,我n脑出血住院之后提出让我别上学了,她说我又不是他们老陈家的种,家里养了我这个外人这么多年,该是我回报的时候了。

她躺在床上半边身子不能动还不忘和我吵架,让我赶紧“回报”家里的养恩,不要拖累她孙子的前程。

原来,他们从没当我是一家人,我是我妈带来的拖油瓶。

而我妈夹在中间也很难做人,所以必要的时候会选择牺牲我。

即便如此,她还是会对我说“我是因为怕你从小就没妈才带着你再婚的”——我当然是不赞同的。

我觉得最好的状况应该是从来就不曾生过我。

我已经尽可能用更加平静的语气,更客观的叙述方式来描述以前,或者是不久前的事了。

这些话在心里憋了有一段时间了,我难以释怀,又苦于没有可倾诉的对象。

我转头看向唯一能听我讲讲这些烂事的张润。他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我故意凑近了和他四目相对,还00他的眼角,“你是要替我哭吗?要不要试着真的哭出来?”

我才不相信这世上有所谓的感同身受,他要是能哭出来,八成是曾经历过相似的痛。

张润真是个禁不住撺掇的人,我说要他哭,就有泪珠吧嗒掉下来。

他下意识用手背去抹,却越擦越多,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小水珠。

真可ai。我这样想着,突然凑过去吻他。

他的唇是柔软g燥的,泪sh的脸颊微凉,眼睛突然瞪圆了。

“你、你……”

我抓住他的手,“老师是要骂我吗?”

他瞪我,又憋不出话来。

“老师喜欢别人也没关系,我喜欢老师就够了。老师不能监守自盗没关系,我来主动就够了。”

一时间没能领会我的“主动”为何意,张润就这样错过了拒绝的机会。

“是老师先g引我的。”我用理直气壮的口吻说着像是在tia0q1ng又像是在气他的话,“谁让老师哭得这么诱人呢?”

“去年在小树林那边看到你自己偷偷哭,我就想过把你推倒了。”

……

“老师,你名字起的好有道理,你真的好润啊。”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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