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尤利拉住了她的手,红眸里的神色不知怎得比她还要脆弱,像是易碎的琉璃盏:“告诉我,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做?”
“我们该怎么做……”裴洛将脸埋在她的手心,手有点湿湿的。
琳达怔住了。她知道这句话是在问她,可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孩子们会问出这样的话。她只是赶忙将双子揽入怀里,循着记忆里安慰弟妹的方法,笨拙地安抚他们莫名的情绪。
“我很开心啊。开心到哭泣。”在双子的泪眼中,她甚至挤出了本不该说出的心里话。
“从来没有人为我这么做过。”
见着双子们还是低垂着头,她想了想,笑着问:“要不要陪我出去一天?”
“我答应过去看沃特的女儿。”
话语落下,满园寂静。
琳达连沃特的家门都没能进得去。
“滚开!谁要你的东西!”她进庄园后手中唯一值钱的匣子被狠狠扔在了大门口,栓扣弹开,里面的铜币撒了一地。
琳达张张嘴,没有等说什么,冷意从后背传来。
熟悉的,面对那几个少女时,挥不去的寒意。
琳达没有再对抱着满脸懵懂的女孩,泪流满面的粗壮妇人说什么,转身左手握住裴洛的手,右手将尤利已半抬的手轻轻按下。
“太阳还很足,”她拢紧了尤利的斗篷,透过他的黑纱,对上他眸中抑不住的怒火,神色平和,“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背后的大门重重合上,琳达随着那声音,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一颤。
裴洛反握下她的手,走到门口蹲下,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捡起一颗颗铜币。
“少爷!不可以!”琳达急急跑过去,斗篷由于过急的动作散落,黑发散溢。“不要弄脏你的衣服。”
“琳达。”裴洛对着她的目光,不知怎么还在笑:“你又叫我少爷了,回去要受罚。”
“你的匣子呢?”尤利蹲到了她的身边,捧着一手的铜币问她,让琳达莫名想到了拿回主人扔出的球的黑毛犬。
“在这里。”蹲在一起的女人和双子仰起头,看着老者笔直站立在干净街道上的身形,他手上恭敬地捧着装好了铜币的匣子。
“好厉害,先生。”琳达忍不住喃喃地说。
裴洛把手里的那枚铜币丢开,看着管家灵巧地移动匣子接好了那枚在空中滑出弧度的铜币,嘟着嘴:“我比他厉害。”
尤利轻笑,站起身,也将手里的铜币放进了老者匣中。
老者施礼,扣好匣子,匣子发出咔哒的,清脆的声响。
“琳达小姐。”管家说,“我已经托人备好了慰问的金额,即日会寄给沃特先生。”
琳达看见尤利皱了皱眉头,而后舒展开:“先生,如果他们不肯收,记得转用别的方式。”
“没有琳达的好吃。”他们对着店里的蛋糕评价。
“没有琳达的好看。”他们对着花店里的花说。
“没有琳达漂亮。”他们皱眉看着对他们抛去花束的少女。
“琳达……琳达……琳达……”
一声压过一声。漫上脚踝,漫过大腿,漫过脖颈,堵住口鼻。
不能呼吸。
琳达和管家透过门缝,看着双子安稳的睡颜,合上了大门。
“少爷们天生受了诅咒。”管家转头,沉静的目光对上琳达:“成长不随着时间,而随着心灵。”
“先生,我该回去……”
“小姐,请站在这里听。”
“我照顾这个老宅几十余年,他们长得个头远没有这一年多。”老者挺直的背脊,深深地弯了下去,琳达再看不见他的锐利的眼,只看到头顶褪色的发。“小姐,请陪着他们。”
琳达只能听见自己愈发粗重的呼吸声。她睁大眼,入目只有愈发昏沉的黑,向她深深压来,迷雾中带着啸叫。
“不……”她对着那扑面而来的迷雾呢喃。
老者直起了身。
“小姐,你为什么还想回头?”老者的神情仍是如此平淡,无情。
“先生。“琳达的声音比平时还要细微,若有若无地回荡在幽深的长廊中:“墓地里有多少人?”
===================
写不完,根本写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