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人扭到眼前,二人面对面站着,随后他将人拥在怀中,一手按住她的腰背,一手抚在她的后脑,他的面颊贴着秦葶的,声线低沉,“秦葶,朕不是个好人,也从未想要做一个好人,朕要的人和物,哪一样都必须得到,尤其是你,不能丢不能失。”
“你活着一天,就必须锁在朕身边一天,你生时人是朕的,就算死魂也须得是朕的。”他一顿,而后又重言说道,“心也得是。”
“为什么?”秦葶垂眸,着实想不到这个人为什么就是不肯放了她,明明曾经是那样憎恨她,如今却做出这一桩一件的事来,折磨自己也折磨旁人。
“因为你是秦葶。”
只因为她是秦葶,曾经对他最好的人,那颗心既给过他,便不能再给旁人,也不能擅自作主收回去。
“既然来了,你该试一下你的嫁衣才是。”他突然将话题引向旁处,而后伸手便去探她腰间系带。
起先秦葶头脑发闷,还没什么反应,可在他伸手过来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他没安好心,于是忙紧紧攥住他的手腕,“不试!”
“为什么?”他唇畔稍移,说话时嘴唇时不时有意蹭在秦葶耳尖儿处。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试。”
两个人的手在身前较着劲儿,可秦葶素来不是他的对手,若真动起硬来,他只需单手就将秦葶拿住。
“你好了吗?”他问,“算起来已经过了四日了”
秦葶从前癸水不准量又少,每次来时多说四日便消没了,这几日他日日住在秦葶房中,晚上却也只能干巴巴的躺着,天知这几天有多煎熬。
被他这不要脸的一说,秦葶便羞的脸红,手上却一点力道都不消,用力将他朝后推着,“没好,就是没好,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何呈奕手劲终于停下,似也不在她的玉带间执拗,且问:“回去?回哪儿?”
“自然是回府,灼灼这个时辰该睡醒了。”一提到灼灼,她心下一软,若真的同他回宫,那日后若再想见面,只怕是太难了。
若大的徐府只怕也没人再能养她。
此下秦葶便觉有些后悔,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将孩子留下,应该早早的寻个好人家送去,现在都开始认人了,若这时候分别,对她和对灼灼来讲,都太过于残忍。
“你就这么喜欢那个孩子?”何呈奕朝后退了半步,轻轻捏起她的下巴,随而轻笑一声,“那孩子当真不是你生的吗?”
“自然不是。”秦葶别过脸,躲开他掐捏自己下巴的手,心想着一年左不过来癸水回,若能生上孩子才是奇事。
起初何呈奕怀疑过,甚至还细算过时日,想着他与秦葶分别两年,那孩子刚好一岁半,会不会是自己的,再瞧那孩子的长相,的确是既不像自己也不像她,况且那时秦葶落入长河之中,只怕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那样一冻。
这念头便又消了。
他没在此事上计较太久,而后整个人又贴了过来,“这又何难,将她接过来便是。”
“这园子既已打扫好,还回徐府作甚。”
一听说将灼灼接来,秦葶自是愿意,可一想到眼前人心性难定,一会儿阴一会儿阳,谁知会不会将火气都发在小孩子身上,想想还是算了。
“又在想什么?”他抬手捏了秦葶的耳垂,也不知怎的,这人在眼前便总是忍不住这里捏捏那里碰碰,好似手总也闲不下来似的,“是不是在想,朕会不会杀了那个小姑娘?”
秦葶不止一次怀疑,他这双眼是不是真的能看透人心,这巧合次数太多,多到让秦葶甚至在他面前都不敢胡思乱想。
见她不言,便知又是被自己猜中,何呈奕轻笑,“若这孩子是你和徐琰行的,朕自然留不得她,可她不是,又与朕何干。”
“朕还没心眼儿小到要同一个不满两岁的娃娃计较。”
“此事就这么定了,你既然放不下她,将她接过来便是,”他一顿,脸色微变,“不过有一样,你得在回宫前将她安顿好。”
何呈奕是要带秦葶回宫,但他没打算带那个来历不明的灼灼。
往后他会和秦葶有自己的孩子,旁人的他不稀罕。
这一点秦葶也早就预想到,他就是这样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还能指望他什么呢,况且那宫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诸多凶险又不是没见识过,她日后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未必,再说她那么小个娃娃。
此处园子景色极美,连灼灼那么大点儿的人到了这也是欢快的跳闹起来。
秦葶知道和灼灼在一起的时日无多,便恨不得挤出所有的时间来陪她。
前几日徐府里的绣娘给灼灼做了两身新的衣裙,这会儿穿在身上,美的像只面团。
这园子里四处张贴着喜字,挂了喜红,不日便是秦葶成亲的日子。
一岁半的娃娃,步子走的算不得太利索,拿了个小木铲在阴凉处挖沙子,挖的不亦乐乎。
秦葶和奶娘便在一旁看着。
“阿嫂,我前两日交待给你的事如何了?”秦葶扭头问过一旁站着的奶娘问道。
奶娘知道她问的是何事,自打皇上入府那日,秦葶便张罗着给灼灼找人家,她也尽心办着,便言道:“姑娘放心,已经找好了几户人家,正想着同您说道说道。”
“一户是城南的李家,说起来算是个富户,名下有几套正街的商铺,家里有三个儿子,一心想要的女儿一直要不上。”
“还有一户姓严,那家男主是个秀才,妻子不能生,便想着抱养一个,起先听说是个女娃娃倒也不太意,可是后来听说都一岁半了,心里便有些犹豫了,不过后来又答应了,说要先看看孩子”
“第三户是城北街头开药铺的,掌柜姓田,是个郎中,也是夫妻多年无子。”
若是按秦葶从前的性子,这三户哪一户单拎出来秦葶都觉着会是个好去处,可现如今许是见识多了,又许是处处想将最好的给灼灼,这三户过耳一听,又好像隐隐有些不满意。
“第一户是商贾,条件听起来不错,可是已经有三个儿子了,会不会待灼灼不如自己亲生?秀才家妻子不能生,但他没想着纳妾,这点倒是许多男子做不到的,可对灼灼的年纪又不算满意,药铺掌柜”
秦葶这厢还没盘算清楚,丝毫没有留意一旁自己玩沙子的小人儿这会将手里的铲子一丢,起身扭扭几步的工夫扭到一侧的花墙里人便不见了。
待秦葶反应过来时,人早就跑了个没影儿。
南州天气太热,即便是室内放了冰块降温祛暑气也毫不管用,何呈奕坐在置冰的铜盆旁,单手举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