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若是今日薛晋嫣当真在贺宛这儿出了什么事, 不让贺宛以命相抵,他是绝不可能罢休的。
他快步走上前去将那薛晋嫣抱起,又大声吩咐道:“快请太医。”
底下人慌忙应下。
他又抱着薛晋嫣想带人去殿内歇息,而此时,脸色发白的贺宛却好似意识到了什么,慌忙走到陈俞前边解释道:“圣上,您要相信阿宛,此事不是我做的。”
陈俞这会儿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只敷衍的应了一句。
可这在贺宛看来,却更像是已经笃定了她便是那个害了薛晋嫣之人,于是她上前拽住陈俞的衣袖,哀声道:“难道圣上竟是不肯相信我么?”
说罢,还不等陈俞应答,又将目光放在他怀中已是不省人事的薛晋嫣身上,咬牙道:“定是她故意的,她在赏花宴上闹这一出,就是想陷害臣妾,这样她便能坐上皇后的位子了,圣上,您要相信阿宛啊!”
她这话说得可笑,陈俞却也没有耐心与她多言,只眉头紧锁地将她推开,又对着一旁的婢子玉桑吩咐道:“照顾好你家主子。”
虽说是“照顾”,可是玉桑自然也明白陈俞这话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拉住贺宛,直等到陈俞将那薛晋嫣抱入殿内方才松开。
贺宛恨恨扭头看向玉桑,“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你不会是看着那薛晋嫣有些家世地位,人还在本宫这儿,心却早已经飘到人家哪里去了。”
玉桑慌忙跪下道:“奴婢绝无此想法,只是……只是不论如何还是应当等着太医过来先替薛小姐瞧过在说。”
见贺宛面上怒气未消,玉桑又连忙贴近压低声音道:“娘娘也知这薛小姐身份,若是她当真出了事儿,向来她那兄长不会善罢甘休,圣上如此着急,想来也是为您着想。”
如此,贺宛面色才稍稍缓和,又狐疑道:“当真如此?”
玉桑连忙点了头,“圣上向来是顾虑着娘娘的。”
贺宛又往里间看了一眼,到底没再多说什么了。
另一边,昌庆宫。
赵筠元却是方才从外间回来。
她将昏睡过去的守卫一一叫醒,道:“几位大哥怎得就睡过去了,若是让旁人瞧见可就不好了。”
那几个守卫迷迷糊糊中醒来,等意识到自个竟是在看守之时昏睡过去,顿时一个激灵,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
第一反应便是往殿内瞧去,确定陈意还在,清墨与赵筠元这两个宫人也都还在方才放下心来。
又是互相看了看彼此,有些狐疑问道:“我们怎会突然睡着了?”
“大约是午间困倦吧。”赵筠元笑道:“我不过进去忙了一会,再出来便见你们都已是睡了过去,当真唬了我一跳,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呢。”
她这话却并未完全打消这些守卫的疑虑,其中一人低头看向手中那块吃了一半的馅饼,有意无意道:“若是我没记错,咱们是吃了青竹姑娘送来的馅饼,这才昏睡了过去。”
从前为了与这些守卫打好关系,赵筠元也总会准备一些吃食送给他们,也并未吃出什么问题来,久而久之,这些守卫与她熟稔起来,对赵筠元也就没了什么防备的心思。
只是这一回,他们确确实实地是吃了她送来的东西这才睡了过去。
在值守的时候睡过去,这是从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儿。
这让他们很难不起疑心。
这时候其他几个守卫也皆是将目光放在了赵筠元的身上,显然,他们需要赵筠元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赵筠元面上倒是瞧不出慌乱,甚至还轻轻笑了笑,而后直接从那守卫手中拿过他吃了一半的馅饼,对着另一侧咬了下去,一边吃着一边道:“今日这馅饼水加得少了,吃起来有些干。”
那些守卫显然也没意识到她会直接将这半块馅饼吃了,反倒是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而赵筠元此时却已经是有了头晕目眩之感,只是当着这些守卫的面,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倒下的,否则岂不是就坐实了她在馅饼中添了东西,于是用力掐住掌心,凭着掌心传来的疼痛感提醒自己清醒过来。
等她正想着要寻个什么理由离开之时,清墨却快步走了过来,同她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殿下唤你进去呢。”
赵筠元对上清墨的目光,明白她是过来帮自己,连忙点头应了声:“是。”
而后快步往殿内走去。
等她入了殿,陈意的话还不曾说出口,她人便已经倒了下去,陈意反应极快地将她抱住,又将人放到了床榻上。
他知道方才外间发生了什么,自然也知道赵筠元这只是昏睡了过去,所以倒是并不担心,只是垂眸看着她安静的睡颜,无奈道:“等你睡醒了,我再跟你计较。”
薛晋嫣倒是并无大碍。
太医来得及时,几副解毒的汤药喂下去,薛晋嫣又将今日所用的东西吐了个精光,这才算缓过劲来。
而这赏花宴里边所用的吃食,陈俞也让太医一一瞧过了,薛晋嫣面前那碟子点心便是添了毒的。
听那太医这样说,贺宛自然慌了神,连忙跪下解释道:“圣上,这当真不是臣妾做的,臣妾从未想过要害了薛小姐。”
陈俞还不曾说什么,薛晋嫣却声音虚弱地先开了口,“圣上定要为臣女做主,今日赏花宴,皇后娘娘邀请臣女等人,根本就不是为了赏什么花,我们几人方才到了,皇后娘娘便说什么我们便是往后入了宫,也只是妃子,什么越不过去她之类的话,显然是借着这次宴会,要给咱们这些个就要入宫的姐妹一个下马威的。”
又世家小姐也在此时站了出来,一脸愤恨道:“圣上,我们与薛小姐其实原本也知晓皇后娘娘在这个当口邀请我们入宫来赏什么花,本就是别有用心,可是我们想着皇后娘娘身份贵重,总不好拂了她的面子,便还是来了,来了之后我们一个个也对皇后娘娘极为恭敬,哪里想到皇后娘娘一开口便是北岐腔调的粗鄙之言,更是……更是将薛小姐害到如此地步!”
“你胡说什么?”贺宛自然不能忍受就这样被人泼了脏水。
只是边上几个世家小姐也都有兔死狐悲之感,想着如今贺宛竟敢堂而皇之地对薛晋嫣下毒,往后她们入了宫,没得宠倒也罢了,若是受了宠,可不得成了这贺宛的眼中钉肉中刺,到那时,贺宛若是有要对她们动手的心思,怕是直接一杯毒酒赐下去,都不会有人说些什么了。
所以此时她们便也都一同跪下,为了薛晋嫣,同样也是为了往后的自己。
眼看一屋子的人都尽数跪倒在自己身前,陈俞心头不由得涌上一阵疲累之感,正在这时,文锦又慌忙进来禀告道:“圣上,薛将军来了,说是要将薛小姐带回去。”
一听是自己哥哥来了,薛晋嫣眼里又多了几分底气,只是陈俞却也并未松口说要处置贺宛,只道:“让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