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沟壑尽头的雷无桀握剑气喘不止,唇角渗血,满脸尘土。
反观而持伞而立的苏暮雨却浑身不染半点尘埃,他如闲停信步一般缓缓从山坡走下,身旁环绕着一圈铁蛇一般的短箭,随着他走进,那短箭瞬间破空飞去,直取雷无桀。
雷无桀此刻已难挡这来势汹汹的暗器,险险避开几根后又被苏暮雨骤然逼进的一剑打乱了阵脚。
气势非凡的一剑,雷无桀双剑挡在身前“咕噜咕噜”地滚下山坡,压弯一路草道。
他已然没多少力气可用了,滚过几十个来回后瘫在坡脚,勉强握住剑想再站起来。
苏暮雨缓缓而下,他盯着雷无桀的眠神隐有波澜。在欲拨剑结果了他时,却突然看见一块小小的木牌躺在雷无桀滚下坡时压成的扁平草丛中。
今夜月光明亮,上好杉木雕的牌子上缀着极显眼的“望雪”二字。
苏暮雨突然就停了下来,
停了走下去的步伐,停了起剑的动作。
他竟是弯下腰去,小心地捡起了那块木牌,上面已沾了些尘士,还有因打斗而造成的细小裂痕。
冰冷素白的指轻轻抚过木牌上的云纹,苏暮雨问道:“你从何处得来此物?”
她的东西,也是许久未见到了。
雷无桀吐了口血沫,勉强一个翻身再次提剑站起,道:“倾心之人所赠,干你何事?”
他抬手两道剑气挥出,却被苏暮雨轻描淡写一剑挡下。
“倾心之人,”苏暮雨微微抬了抬眉,冰冷淡漠的眸光终于在眼前雷无桀身上聚焦了一瞬。
那个小姑娘,也到了有人喜欢的年纪了。
“但可惜,你和她不配。”
一直神情淡谈的苏暮雨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笑,
他的脸上很少会出现明显的神情,这么多年的杀手生活,已经将他的心变得冰冷,莫说笑,就连愤怒、悲伤、惊讶这样的神情都几乎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脸上,但他忽然笑了。
上次见面还是四年前,小姑娘拿着厚厚一沓金券,指名道姓要他亲自出手接她的单,杀一个……家暴妻子至死的负心汉。
执伞鬼做了这么多年杀手还是第一次接这么没水准的任务。(因为她给的实在太多了)
他还记得那是个秋天,枫林如火,小姑娘一身破晓的衣衫比枫叶还明艳。她眼眸中的他站在一片枫海,静静和她对望。却不知是谁入了谁的眼,谁乱了谁的心。
她说:“我本不想用这种方式找你,但你太死心眼,不这样我找不到你。”
十五岁的姑娘已初有倾城之相,她眸中映着满天飘飞的落叶,和一身黑衣执伞,浑身血腥味的苏暮雨。宛如眼中起了一场烈火,而他正站在烈火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