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是如此叫人感到不快的一件事，但这又是值得骄傲，值得肯定的一件事。他没有屈服于本能的欲望，他守住了诺言，这是无边的痛苦中唯一一件让人欣慰，让人安心的事。

鸟儿叫了，如同美丽的女子清脆的歌声，如此动听，又如此悠扬。大海边耀眼的透过窗户洒进来，就仿佛桌子上是一枚又一枚的金子。

萧无辞看不见阳光，可是他知道天已经亮了，清晨已经到来。他下了床，用温热的水清洗去一身的汗水与跨间指间罪恶的黏糊糊的一片。他只能庆幸虽然欲望仍然像一只野兽一般盘踞着，但他能够控制住自己。

“萧老爷，您起了吗？”

属于一个年轻人充满活力与朝气的声音，与这个天气晴朗，甚至有些炎热的清晨是相配的。

萧无辞打了个呵欠，不紧不慢地穿着衣服，系着腰带。他并没有憋很多的尿，甚至对他来说这微不足道，可他的小腹仍然在隐隐作痛，并让人难耐地轻轻抽搐着。

门被推开了，年轻人端着热气腾腾的早点走了进来。他的步子很快，却没有一点声音，如同一只飞鸿踏过雪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绿林镖局的少主，林标鹄。

林标鹄一进来，就有些局促：“我担心萧老爷不方便，就提前叫他们做了饭食。可担心老爷您不习惯别的人进屋子，就亲自给您送上来了。”

虽然经过了好几天的相处，林标鹄看起来仍然束手束脚，就像是他的确就是这么一个面对着长辈的时候做起事来会忍不住变得小心翼翼的人。

“你起的真早。”萧无辞笑道。

林标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认认真真道：“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萧老爷等我的。”

“不用如此拘谨，坐吧。”

桌子上的早点其实很少，甚至可以说有一点寒酸。这个小酒馆实在很是贫穷，哪怕萧无辞去过很多地方，也很少见到这么荒凉又这么贫瘠的地方

他实在很好奇这么一个小酒馆，究竟是靠什么才能在风云际会的青石镇附近开下来，还没有被夷为平地的。

他更好奇，作为去往青石镇的道路上唯一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黑夜马车”却完全没有停留？难道它真是一辆不吃不喝又不眠不休的马车吗？

他们一路打听，竟然没有两个人能说出一样的方向，就仿佛很多人都在同一个时刻见过了“黑夜马车”，在不同的地方，但好在它的目的地一直都只有青石镇。

可更奇怪的是，青石镇近在咫尺，“黑夜马车”反而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了。

萧无辞嚼着糙面的馍，认认真真思索着。

林标鹄喝了一口热水，只有就着水，这面才能不把牙硌得发疼：“萧老爷出身金贵，竟然也能面不改色吃这种东西。”

萧无辞摇头：“我去的地方很多，虽然不如烧鸡美味，这一顿还算得上丰盛。”

林标鹄佩服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闪烁：“萧老爷现在有什么打算吗，我们还赶得上吗？”

“如果赶不上，我又怎么会来这里？”萧无辞叹了一口气：“青石镇的确近海，去往外邦的船却也并不多。据我所知，至少明天才会有一艘靠岸。”

“那我们是不是该去码头等一等？”林标鹄问。

“可我还需要先去见一见我的一个老朋友。”萧无辞也喝了一口热水，又慢慢给自己倒上了一整碗水。

林标鹄道喝完了自己的水，却不倒了：“萧老爷少喝一些吧，待会儿上路了，茅房不好找。”

萧无辞忍不住笑了一笑。

“萧老爷的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自然是想抓到老鼠，就是不能不去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