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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全哥说新来的坐你旁边。”(1 / 2)

但命运总是爱捉弄人。

初二上学期开学,九班的教室里人声鼎沸,内容大多都是自己的暑假生活,什么到哪哪旅游啦,去哪里上补习班了,玩了什么游戏,发生了什么趣事,两个月的不在学校生活要多丰富多彩有多丰富多彩。

白桥南听着石泽眉飞色舞跟自己讲述着去各个地方度假的趣事,时不时点头。

他自己的生活没有什么好分享的,每天在不同的地方打工,拿自己一米七七的身高招摇撞骗说自己十七。

石泽正说着他回来后发现他的暑假作业那本册子落在了澳大利亚那边的酒店里,班主任程全从后门方向的楼梯口出现,有眼尖瞥见的同学扔下一句“班主任来了”,整个教室瞬间龙卷风过境,乱窜位的,仰头歪脑坐着的瞬间进入“学习”状态,连石泽都不再洋洋洒洒讲自己那些琐事,一个快步飘逸坐到自己座位上。

整个教室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还没有来班主任的隔壁班还在叽叽喳喳。

程全没有直接进自己的七班,先去八班:“你们班主任没来,你们不会自觉是吧!”

好了,现在八班也安静了。

班里有几个一直顽皮的男生听到不禁幸灾乐祸起来,白桥南也是其中一个,结果还没笑几下呢,程全转身半个身子斜进教室,站在门口点那几个笑的男生,“当我上来的时候没听见咱们班炸锅成什么样是吧!”

嬉皮笑脸的男生们立刻拉下嘴角,安静如鸡坐在自己座位上。

白桥南属于敢顶风作案那款,虽然被程全训了,身子也板板正正坐在桌前,他还是敢扭头去看程全现在干什么。

一扭头正巧对上程全的眼睛,他健壮的身躯让人一点联想不到这位是教历史课的。

越过程全,他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可惜他还没仔细看,就被程全一眼瞪回去了。

这么凶干嘛,真的是,看看又不会掉块肉。

白桥南侧过脸朝另一边,不屑地把嘴噘得老高,双臂交叠放在桌子上撑着自己的身子,整个人前倾耸肩,脚背钩着凳子踩脚的地方往前挪了挪,假装自己并没有故意看班主任那,只是想挪一下凳子而已,刚好让程全撞上了。

程全并没有直接从后门进来,而是从前门进来。

学生们都齐刷刷地抬头看着程全,毕竟两个月没见了,还是有点新鲜他们班主任的,眼睛也亮亮的,是暑假里充满电的神采飞扬。

程全把自己的教案往讲台桌上一放,推了推憨态可掬的脸上那副大方块眼镜框,“都看我,怎么着,我脸上有花啊。”

班长薛乐大胆期待道:“全哥,听说咱们班要来新同学啊。”

“就你小道消息多是吧。”程全笑了,朝门外招手,“也不跟你们卖关子了,人已经到了。”

还没开学的时候班级群里就已经开始讨论说是要来新同学,谁都没想到新同学开学第一天就会来。

当新来的同学踏进教室的时候,男生的“卧槽”还有一些女生激动发出的惊呼便开始响起。

绝对年少时一瞥便惊艳四方的白月光似的存在,白衬衫黑裤子圆头黑皮鞋,银色暗纹的皮扣勒出他弓弦腰杆,青黛血管附着的纤长细指勾着书包带,高挑颀长目测比班里的白桥南还要高上几分,站在那玉树临风,像直接就能走t台的模特。

脖颈上突出的喉结似乎因为主人公的紧张而上下滚动,他的视线从左到右扫过,没有让人感觉到打量的不适感。

唇角微微上扬,薄唇轻抿透着儒雅,鼻梁从山根到鼻尖挺直,他高耸的眉骨下眼窝深陷,漆黑的双眸里盛着白天看不见的碎星。

有记性好的学生立刻就想到了上一学期语文老师在讲《邹忌讽齐王纳谏》里扩展提到的“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同桌你快看啊!他好帅!我好爱!”

“妈妈这次我的恋爱了!”

“这是真的吗?这样的来咱们班?”

“卧槽了!”

“兄弟,这人来咱们班?”

……

就算程全站讲台上也阻挡不了底下的同学骚乱不已,程全十分理解他们的心情,当时接到校长通知见到这位背景势力雄厚的学生时也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跟耳朵,问了两遍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他!他!

最数风中凌乱的人还得是白桥南,如果他没有记错,站讲台上那人不就是那天那个银杏树下的少年吗?

白桥南下巴直接合不上,他呆呆地张着嘴巴,目光直愣愣地看着对方。

“好了好了!”程全拿着黑板擦敲敲铁皮讲台,收拢同学们的激动,“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一下新同学。”

班里瞬间鼓起掌。

这一会儿安静,一会儿叽叽喳喳,又一会儿鼓掌,让临近的两个班级十分想知道九班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

程全摆了摆手,鼓掌零零散散停下,程全看这群毛孩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实在没忍住,使劲低头压了压上扬的嘴角,这才又重新跟大家说:“让新同学给咱们自我介绍一下。”

话音刚落,就又有人重新开始鼓掌欢迎,程全摆摆手,这才拦住越来越多的同学加入,他朝新同学抬抬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那少年欠身颔首,到讲桌上拿起一支白色粉笔,转身一笔一画在黑板上流畅地留下自己名字,即便是粉笔,也能将瘦金字体笔画间的瘦硬且韧表现得淋漓尽致。

少年将剩下的粉笔放回讲桌,“大家好,第一次来到这非常感谢大家的盛情欢迎,我叫路凯佑,还请大家以后多多照顾。”

一听人说话就不是本地口音,温润如玉,哪像班里后面那些捣蛋坏学生。

不少女生在地下红了耳朵,杏脸桃腮飞上粉红色。

白桥南趴在摞起的书本城墙后,伸手掐一把自己的大腿——

“嘶!”

是真的疼!

不是在做梦!

真是不可思议,没想到还会再见到他。

站在讲台上下面同学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白桥南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躲在书后面,要不是他没有同桌,左边隔一条走廊的同学并没有朝向他,还以为他在跟谁说话。

路凯佑一进教室便看到了那个坐在最后排的白桥南,原因无他,整个班里在他没有来之前白桥南就是最高的那个,想不找到他都难。

还是记忆里灵动招摇的模样,看到自己出现在这里眼睛都瞪大了,像爷爷家里养的那只狮子猫,它的小脑袋无法接受消失物品魔术,小巧漂亮的猫脸上会表现出震惊,眼睛里写满不能理解。

“咳咳,”程全清清嗓子,教室里又重新安静下来,程全指着教室里第二竖列最后面,“路凯佑你就先坐到这一趟最后面,跟白桥南一桌。”

“好。”

白桥南还沉浸在“世界这么小,竟然能在一个班里遇上”,突然听到自己名字,他噌地坐直身子,看向最前面站在讲台的两个人,全班人向他投来注视。

一下子好像身置在聚光灯下,白桥南后知后觉挠挠头,绷直的肩膀塌下来,脸上写满心虚,他根本没听见刚才程全说了什么。

他能再听一遍不?

石凯扭身便看到自己斜对过的白桥南不知所措,顿时就明白白桥南可能刚才跑神并没有听到程全要干什么。

他小声道:“全哥说新来的坐你旁边。”

白桥南挑眉瞪大眼睛,脑袋比刚才还要空白,如果在刚才脑袋里说不定还能转一转想“怎么都看我”,现在的话脑袋里的转轮直接被这句话的石子卡住,转不动一点。

程全将白桥南和石凯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一看白桥南那样就知道刚才就没注意听他说的什么。

心事重重叹气,面上不知道他们底下的小动作一样,摆摆手让路凯佑过去。

路凯佑欠身颔首,按部就班走到第二竖列最后。

路过同学碰巧对视便会微笑颔首打招呼,身上若有似无的愈创木香气让人似乎与雨后干净清爽的森林擦肩而过,努力去捕捉却只能嗅到尾调的一丝清幽,宛若森林中透过层层枝叶落在绿茵草地上的斑驳阳光,温暖而迷离。

白桥南机械地看着路凯佑朝自己走来,他拉开凳子的时候白桥南脑袋一抽,伸手一把攥住路凯佑拿凳子的手臂,捏了捏。

实的。

是真的。

路凯佑被白桥南突然的举动顿了一下,等路凯佑回神那只手已经收了回去。

程全随后走了过来,跟白桥南说:“一会下课铃醒了去我办公室一趟。”

看着白桥南还心神恍惚的样子,心里笑到底还是个孩子,遇见比自己还高的有点接受不了,程全手扶上白桥南的肩膀,“白桥南,你听到没有?”

白桥南飞远的思绪被班主任一道严肃的声音拉了回来,慢半拍地点头,应道:“行。”

“都给我老老实实坐在自己座位上!”程全临走前厉声命令道,“我现在办公室可搬到你们对面了,说话的、下位的我到时候可就一抓一个准哈,别怪我没告诉过你们,让我抓到站后面上课一个星期!”

教室里的人鸦雀无声,没人敢回头看一下站在后门口要走不走的班主任。

路凯佑并没有直接坐下,而是从书包里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酒精、湿巾和纸巾,先是用酒精将凳子桌子还有书洞喷了三遍擦了三遍,然后用酒精湿巾擦了一遍,最后又用纸巾擦了一遍,这才坐下。

白桥南别的不清楚,但是肯定也知道了路凯佑多半是个洁癖。

能让一个洁癖抱着一个在外面不知道露天多久的草莓熊,当时得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而且还把手机给扔了呢。

等路凯佑坐下没多久,班主任的余威也差不多散了。教室里又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白桥南等路凯佑忙完坐下说话呢,前面那两男同学就回过头来,打算跟白桥南一起八卦八卦。

白桥南前桌井泉双眼放光,心情激动地直接转过身来抱住白桥南书桌上的书,迫不及待鬼鬼祟祟小声问:“哎兄弟,从哪来的啊?听口音不像是咱们这边的。”

路凯佑声音也压得低,双手放在桌子上交握,随和道:“我老家在这边,之前一直在南方,现在住回这边。”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路凯佑前面的聂俊才赶紧好奇地问:“你之前学习怎么样啊?”

“我学习还行。”

聂俊才看白桥南一眼,又跟井泉对视,肯定道:“那一定是很好。”

全班人支棱着耳朵听路凯佑这边说话,白桥南虽然没说话,但也是枕着胳膊看着路凯佑,已经从刚才不可置信中走出来,兴奋地加入八卦话题里,他忍不住追问道:“年级多少名啊?”

要知道成绩好的同学可是成绩差的同学的金疙瘩,即便不学无术,每天来学校胡打狗干就是不听课,但是大考小考能用得上好学生还是得拉拢拉拢,方便成绩上过得去。

“中上游?”

要知道这个学校里一个班将近八十个人,有的甚至更多,一个年级有十二个班,中上游那可击败太多人了。

白桥南他们三个人自动忽略路凯佑语气中的迟疑,顿时眼睛瓦亮,笑得贼兮兮的,白桥南直接坐直了身子,猛搓大腿。

他们意味深长的笑容让路凯佑脑子里飞快转动着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尤其是白桥南那跃跃欲试的模样,让路凯佑开始斟酌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甚至开始思考自己一时兴起选择来这个班是否正确。

白桥南哪里知道路凯佑心里那些弯弯肠子,啪地朝路凯佑抱拳,一脸郑重崇敬道:“路凯佑!以后就靠你了!”

井泉:“对对对!”

聂俊才:“就靠你了。”

白桥南这猝不及防的举动让路凯佑不解,“靠我做什么?”

“考试啊!”白桥南不介意成绩好的跟不上他们成绩差的脑回路,“考试的时候看看你的。”

路凯佑:……

白桥南道:“虽然你期中的时候没排名才跟我们坐在一起,但是平时的课堂考啊,小考啊,我们都是坐一起的!”

白桥南已经开始憧憬以后不用再绞尽脑汁到处问填什么怎么写了,他身边可就有一个学霸啊!

让程全再对自己耳提面命的,哼,这到时候成绩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路凯佑:……

“到时候可就劳烦您老人家了。”白桥南笑得很狗腿。

那双明晃晃,清澈而灵动的琥珀眸子里都是路凯佑一个人的身影。

【对】

【就是这样】

【自己就是他全部所有】

那道声音宛如磨砂质感的绸缎,略带沙哑却又充满力量,是千年古堡中传出的回响,低沉、神秘且充满磁性,如同神秘的魔咒,诱惑着人的心智,性感得令人心旌荡漾。

路凯佑全身沸腾膨胀,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像是有什么要从身体里爬出来——

叮。

路凯佑眨眨眼。

那些突然翻涌起来的情绪迅速归于宁静。

宁静得像从未有人到访过的森林,甚至连鸟鸣虫叫都不存在。

更确切地说,是死寂。

路凯佑温雅的笑意挂在嘴角,好看的眼睛也弯弯的,道:“不用这样,你们想看就看,我很乐意能帮到你们。”

井泉道:“谢谢哥!谢谢哥!”

聂俊才道:“以后你就是我路哥!我亲路哥!”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白桥南舒畅得不得了,高兴得腿都伸直了。

井泉和聂俊才得到自己的满意答案也心满意足地回过头去。

教室里的同学隔三岔五地就回头看看路凯佑,他们对这个新来的同学可新奇了,都感觉不是一个次元的人。

人长得帅,气质也是出类拔萃,一举一动都散发着让人难以忽略的魅力。

还很少有什么能让整个班的人都喜欢呢,至今为止也只有不是人的假期能够媲美。

但假期是死的,怎么样都得到时间才行,可人是活的啊!那么大个人此时就坐在他们身后!

下课铃的钟声忽然到来得格外漫长,漫长到让人看不到尽头。

不过这都不是白桥南烦恼的事,人就坐在他身边,想什么时候跟他说话就说话喽。

白桥南又趴回桌子上,枕着自己的胳膊,熟稔小声道:“好久不见。”

白桥南眉目间是久别重逢的喜悦,那双猫儿似的琥珀眸子笑意盈盈地看着路凯佑。

这是他们谁都不知道的秘密。

我们与众人见面时便已经相识。

好想碰一碰他的眼睛,路凯佑的一个念头砸进漆黑看不见波澜的湖面。

但面上,路凯佑眼睛更弯了,只看得见里面的细碎的星星,“好久不见。”

白桥南忍不住又靠近了一些,“这个世界还真小,我有的时候都以为那天好像是在做梦。”

“为什么?”

路凯佑声音轻柔得如初雪飘落,连同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沉稳而安宁的愈创木香味,让白桥南想起那天路凯佑把自己拉起来时闻到的味道,忍不住想要跟他说更多更多的话。

“因为我就见过你一次啊!”白桥南想起来就不甘心,他随手锤了一下路凯佑的大腿,又放回自己腿上,“你不知道,我在那长干呢,就算是不经常去的我都有印象去过那么一两次,可是你我就见过一次呢。”

白桥南顿了顿,嘿嘿了两声,“我后来把你手机捞出来了,打算你再来的时候还你,但是后来我才知道你那个手机好像没有内存卡,只有一个电话卡,还挺贵的那个手机。”

“他们还出价要买坏了的手机,我没给他们,现在还在我那,手机卡也在。”白桥南眼光清澈而专注,商量道,“我中午回去,下午给你带来。”

路凯佑的心脏在胸膛里,随着白桥南嘴巴一张一合吐出的话砰砰砰跳得愈发快。

这样他更加坚定了选择来到白桥南的学校没有错,选择来白桥南的班里更没有错。

他简直就是路凯佑遇见的独一无二的宝藏,怎么会有人为了一面之交,付出那么多耐心与时间等待下一次遇见。

如果不是他执意要来这里,恐怕他再也不会遇见冉冉发热的这枚太阳,就会错失一直等待他出现的小猫咪。

【独属于自己的猫咪】

【要好好抱紧它不然它只会头也不回地跑掉】

【就像之前的那只一样】

——叮。

清脆的铃响将那道低沉喑哑的声音荡平,这时间也只是几道呼吸那么快,看起来像是路凯佑在思考还要不要那部坏掉的手机,还有能够继续用的电话卡。

“没想到你还帮我捡回来了,谢谢你,下午就拜托你帮我带来了。”

“嗐,顺手的事,咱俩谁跟谁,也算得上是过命的兄弟。”

一起罚过站的是过命兄弟,一起逃过课的是过命兄弟,一起打架的是过命兄弟,见过对方难堪样子的那当然也是过命兄弟!

白桥南洋洋得意地想,嘿,开学第一天收获颇丰,也算是个好彩头!

估计没谁能跟他一样,又能把失主找到,又能认兄弟,又能把以后的试卷给摆平!

还能有谁!

痛快!

“不过话说,你为什么要回来这个小县城啊,你们全家都搬回来的吗?”

这里的人都想往外跑,还没想到会有人回来的。

路凯佑沉吟道:“我在那边父母没时间管我,就让我来这找我爷爷了。”

白桥南不禁咋舌,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虽说他是跟着奶奶生活,可周围的人都是跟父母一起的。

他自己情况特殊倒也罢了,但怎么会有父母如此心狠,真把自己孩子单独送到这边来:“那你就一个人来这边?”

路凯佑垂眸:“嗯。”

那单字的声音听着极为孤单失落,像只离群的孤雁振翅于寂寥的天空中,试图用自己的鸣叫来寻得族群的回应。

听得白桥南揪心,忍不住道:“你父母挺狠心啊。”

“他们忙,没时间照顾我。”

这话像是懂事的路凯佑为父母辩解说得出来,白桥南听到这直接狠狠心疼了。

他没有父母,自己还是奶奶在桥底下捡到的,打心底里他是渴望有父亲母亲的。

不管是邻居还是朋友同学,他们家庭都很幸福美满,每次放学他们都来接他们的孩子,白桥南都羡慕得要死。

之前只是听说过父母狠心的,可真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边人身上。

但白桥南也不好意思继续说重的话,毕竟人家为他父母不负责任的行为辩解,心里还是装着他父母的,不能把话说得太难听。

想了想,白桥南最后抬手拍了拍路凯佑的肩膀,聊表宽慰。

路凯佑忽然开口提道:“那天就是这样,我也很生气,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已经来到这了,我……”

路凯佑没有再说下去了,白桥南脑袋里却已经上演了一出催泪虐心的家庭伦理大剧。

他急忙直起身,将那些不好的画面从自己脑袋里挥去,一把揽过路凯佑,拍拍路凯佑的胸膛,仗义道:“哎,凡事往前看,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以后这我罩着你,以后双休想出去逛逛就来找我,我陪你。”

白桥南全然忘了自己双休还要打工的事。

身侧的热源紧紧贴着自己,皂香气扑鼻而来,路凯佑意外地没有条件反射伸手推开白桥南的接触,心底里甚至隐秘渴望着能够接触到更多……

路凯佑侧过面庞,鼻尖险些触碰到白桥南的脸颊。距离如此之近,只需稍稍垂眸,便能瞧见白桥南那细密的睫毛随着眼皮轻轻扇动,恰似翩翩飞舞的蝴蝶翅膀。

“谢谢你。”

白桥南亲如兄弟般揽着路凯佑的肩膀,耳畔忽地传来随着气息吞吐而出的三字感谢。

这一下让白桥南愣住了,他没见过比路凯佑客气的人了。

他抬起头,直说道:“咱俩谁跟谁啊,不用跟我道谢。”

“白桥南,你是不是觉得你过了个暑假,你能得上天了!”

班主任的声音突然从后门响起,“我说的话你当耳旁风是吧!还没下课呢在教室里就勾肩搭背的!你想干吗!你要教坏新同学啊!”

路凯佑体感到自己身侧的僵硬,肩膀上的手慢慢抽走,歪在他身上的身体渐渐坐正,心里有些好笑,像被抓包干坏事的猫咪假装别人看不见,掩耳盗铃地收回自己正在作乱的手。

“还坐在那!”程全凶道,“给我出来!”

白桥南一动不动这才缓慢站起身来,也不知道是发泄自己的不情愿还是不小心撞到椅子,椅子被脚带离地面又乓啷一声掉到地上。

程全眉头狠狠一跳,嘿!小兔崽子!这还给他整上脾气来了!

过了一个暑假,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白桥南跟在程全身后来到办公室,程全还没坐到自己工位上,反手抄起自己办公桌上的书“啪”地甩在垫在桌面的玻璃上。

白桥南浑身一哆嗦,说不怕是假的,他还没敢跟老师动过手呢。

“你说说你在教室那样,”程全坐上自己的椅子,手指头哒哒哒点着玻璃面,恨不得点出个洞来,“你放假回来你没样了啊,老师的话你当耳旁风。”

兴之所至他不就揽上人家肩膀了吗,白桥南在心里砸拳,具体内容也没法跟班主任说,这算是同学之间的秘密了。

白桥南只好张嘴就来,“我这不是为了搞好同学关系吗!”

程全想了想之前校长跟自己交代的,要让路凯佑积极融入群体,心里叹气,这学生之间怎么相处他不好插手,说多了再让路凯佑受排挤什么的。

“那你也得分什么时间啊!我说的什么。”

白桥南嘴里嗡嗡出两段,一看就是当时没仔细听,程全心里直叹气,七班后面那群皮条子还得靠白桥南压着,要不然早闹翻天了。

白桥南现在还算听话还是他家访在他奶奶面前旁敲侧击出来的。

要不然就白桥南打架斗殴,偷奸耍滑的毒瘤,不得把学校闹翻天了。

“回去今天别坐下了,站后面墙待着吧。”

白桥南心里叹气,老天爷谁家开学第一天就罚站的啊,这也太丢人了。

嘴上不情不愿,拖着长音应道:“哦——”

程全又道:“不是下课让你来一趟吗,正巧赶上你在这,一块跟你说了吧。”

程全喝了口杯里的茶水,“这不是给你安排了一个新同桌嘛,他不是咱们这边人,外地来的。你呢,我也知道你什么脾气,对人家好点,别在人家面前摆架子,等期末考完试就调位,也很快,10月底不是嘛。”

被程全在外面撞见两次打架,此后程全有事没事就嘱咐自己别在学校里对同学动手。

估计自己坏形象就是那个时候给他留下的,刷新了程全以为自己就是个老老实实,但是成绩就是不好的懂事孩子的认知。

“就这?”白桥南还以为什么事呢,“全哥你放心好了,我在刚才也了解了一下他家庭情况,怪可怜一小孩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欺负他,我罩着他。”

忽略掉白桥南话里对路凯佑奇怪的描述,程全笑了,“他小孩?你才多大?”

“行了你先回去吧,老实点听到没,刚开学就罚站,哪有你这样的。”

“好——”白桥南拖着长音,懒洋洋答应。

他跟程全没有在教室隔着一条走廊那个小办公室里谈话,到的是程全上面大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工位,但是老师们都没有在办公室里。

白桥南没忍住,问了句:“今天就全哥你一个人上班啊?”

“他们都去开会了。”

“你不用?”

“我已经开过一次了。”还是校长单独给自己开的,程全续了一口茶水,这学校的天,要变喽。

白桥南下楼梯的时候正赶上下课铃响,铃都还没打完,白桥南在拐角时就听见走廊里疾呼的声音:“快点快点!七班里有新学生来了!”

“跑这么快干嘛!”

“听说本人长得又高又帅!”

“挤不动!根本挤不动!”

“?!来晚了!”

……

白桥南下楼梯后发现自己班级后门口被其他班的学生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这是干啥呢?

白桥南走过去,拍了拍一个男同学的肩膀,那男同学回头一看,“南哥。”

说着就要给白桥南让道,白桥南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不是兄弟,我想问一下你们这是干啥呢?怎么都堵在这。”

“嗐,这不是听说南哥你们班里来了个新同学吗,来看看。”

“你们这么稀罕啊。”白桥南没想到路凯佑有这么大的魅力,虽说确实长得跟其他人不在一个图层上,但这也太夸张了吧。

白桥南挠了挠后脑勺,拍了拍那名男同学的肩膀,“慢慢看。”

他可不跟他们挤,毕竟作为路凯佑的同桌,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完全不需要跟进动物园排队看珍稀动物。

白桥南转弯从人相对较少的前门进教室,教室后门班长正劝说堵在后门口强势围观的其他同学,井泉和聂俊才甚至当起了护花使者,二人化身保镖挡在门口生怕他们涌进来。

石泽靠自己桌子上踩着凳子腿,撞了一下白桥南的肩膀,揶揄道:“新同桌魅力不小啊。”

白桥南看着自己旁边空荡荡的位置,“不是,他们人都没在这,他们看什么呢?”

“说了,”石泽摊手,“他们不信你能怎么办呢?”

“各位!他现在真没在教室里,他真的出去了。”薛乐双手合十,苦口婆心哀求道,就差跪地上求爷爷告奶奶了。

不知道哪个班的女生道:“不信,万一你要让他躲起来,我们去哪看啊,你就让我们进去。”

“哪个班都能随便进的话,这不乱套了吗,教导主任也说过不让乱窜班级。”

“你让我们进去看一眼我们就走。”

这要是真放进来,那以后他们七班成什么地方了。

“嘭——”

伴随着这声巨响,白桥南怒气冲冲地一脚踹在桌子腿上,那凶狠的模样仿佛要把桌子踹碎。

那巨大的力量使得两张相邻的桌子猛烈撞在一起,发出突兀而又剧烈的碰撞声响。在惯性的作用下,桌子朝北侧刺啦飞出去半米远,仿佛在宣泄着白桥南心中的怒火。

门口吵着要见人的人群听见教室里发出的这惊天动地的声响,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纷纷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里面闹出这大动静的人究竟是谁。

不少人在看清是白桥南之后,都吓得缩了缩脖子,歇了心思,不再在这凑热闹。

毕竟,白桥南可不是好惹的主儿。

白桥南双手抱在胸前,挨着石泽倚着桌子,歪着头,斜睨向为首不见路凯佑誓不罢休的女生,一脸的不耐烦,“没长耳朵吗?说没在这就是没在这,非得让人动手请你走?”

他眉头紧皱,说话带着一股冲劲。

“白桥南,”那女生也不怕他,高昂着头,脸上写满了不屑,“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走。”

“凭什么?凭我是这个班的,凭我是他同桌,凭你现在严重违反学校纪律!”白桥南怒目圆睁,大声说道,胸膛微微起伏。

“就是一个人你们藏着掖着的也不害臊。”女人依旧不依不饶,并不把白桥南说的话当事,噘着嘴,翻了个白眼。

颇有一副见不到路凯南她不会善罢甘休,理所应当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路凯佑怎么她了。

“?”白桥南气得拳头攥紧,手臂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你是听不懂薛乐他们跟你说的吗?没在这,没在这,没在这。”

白桥南咬着牙,一字一句重复了三次“没在这”。

说到最后,白桥南的脸色愈发难看,那表情仿佛在强忍着即将爆发的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稳步走到那女生面前,眼睛紧紧盯着她,想撬开她的脑袋瓜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你耳朵里塞驴毛了,还是根本就是在没事找事啊?”

石泽抱臂跟在白桥南身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眉头微蹙,这个一而再再而三挑衅白桥南的女生,他没记错的话是楼下三班的季米琪,听说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可惜了,白桥南可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人。

惹他火了,男人他怎么动手,女人也照样怎么动手。

“怎么着,你这么凶干什么?你还想动手啊?”季米琪毫不退缩,漂亮的眼睛正对着白桥南怒目而视,双手叉腰,摆出盛气凌人的架势,“你说路凯佑不在这,那你说他在哪?”

白桥南简直不能理解这女人的脑回路,不知道她脑回路是用什么接起来的,他瞪大了眼睛,眉头紧锁:“我去哪知道?”

“那我凭什么走,你让我见一次我就走。”季米琪寸步不让,脸蛋涨得通红。

白桥南抬腿就往季米琪身前去,“你找打是不是——”

抬起的手还没有真的挥出去,薛乐井泉二人见状连忙上前,一人一边架住白桥南,抵着他的肩侧。

井泉急得满头大汗,一边拉着白桥南,一边说道:“南哥南哥!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薛乐更是害怕白桥南冲动,紧紧扳着白桥南肩膀,声音都带着颤抖:“别冲动南哥!别冲动!”

白桥南气得脑袋嗡嗡的,她就一来找事的,这种货打一顿就老实了——

“发生什么了?”

一道宛如山间清泉般温柔的声音在人群后缓缓响起,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缓和了许多。

人群自动分开,视线都落到那道声音的主人身上。

在一众平均身高中,路凯佑高挑的身材格外瞩目,他高高的眉骨犹如挺拔的山脊,衬得双眼深邃如潭,似是天湖之水,只需一眼,便让人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离他近些的同学鼻翼间似乎嗅到一丝记忆中冬日暖阳独特温暖而优雅的味道,令人格外陶醉。

更别提路凯佑神态犹如月下幽篁,挺拔而清逸,矜贵中透着清冷月色,清隽里含着竹直高雅。

他只是站在那,便能从中窥得他背后卓越优人的家教,继而进一步明白路凯佑的家世显赫非凡。

要不是他转校来到这,他们中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这种人物。

心下不自觉地对路凯佑有了几分敬意与对于未知的畏意。

即便那道从他身上散发的香气再和煦迷人,也下意识地再退开几分,只是目光难移。

不少在场的女生顿时目露惊艳,一个个花痴得红了脸颊,有的甚至直接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发出难以自抑的尖叫。

季米琪立刻将白桥南丢到脑后,几步走到路凯佑身前。

此时的她,仿佛变成了一个娇羞少女,含苞待放,眼睛都不敢多看几眼身前少年,只是时不时地偷瞄一下。

最后,她终究是鼓起勇气仰头看向温文尔雅的少年,言语中哪有刚才的凶厉,娇嗲得能掐出水来:“路凯佑,你怎么才来啊?”

语气里的熟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为诧异,联想起刚才她非要见路凯佑一面也说得通。

路凯佑微微欠身,脸上带着如春风般的微笑,轻柔而又礼貌道:“不好意思,有老师来找我有些事,还没下课我就先走了,不知道同学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周围同学听到路凯佑这番有礼又明确的话语,瞬间明白了原来路凯佑根本就不认识季米琪,之前季米琪表现出来的熟识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季米琪哪里听不出来,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冷哼一声,为路凯佑不值得,不满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路凯佑你原本是要去尖子生班的,好好地来什么七班啊,再不济也应该来我们三班。”

她说完,众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这算不算是现场拿到第一手八卦情报?原来路凯佑本不该会来七班的,现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来到七班了。

众人面面相觑,连白桥南也忘了刚才生气的事,嘴巴半张着,能塞进去一排自己的手指,眼睛瞪得大大的,猫一样的眼里满是惊讶。

现在没有人会想季米琪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了,现在所有人只想知道路凯佑为什么会来七班。

路凯佑眉梢轻挑,对季米琪的话流露出恰到微妙的困扰,他笑着摇了摇头,好奇道:“这位同学,我来这里之前并没有说过要去尖子生班,甚至都不知道有尖子生班这件事,我要去尖子生班的话,同学你是听谁说的?”

“我是——”听年级主任我大伯说的。

季米琪忽然止住嘴巴,她大伯说过这个事不要多跟别人说,而且学校里并没有人知道她还有这层关系。

她一时急了就忍不住说了,这可怎么办啊!

白桥南抱臂看了半天热闹,结果最后季米琪半天蹦不出一个屁来,白桥南狠狠翻白眼,还以为能听到什么更深的八卦呢。

白桥南瞥了眼走廊里安静的人群,顿时感到索然无味,像置身荒芜的沙漠,找不到一丝乐趣的踪迹,他摆摆手,双臂举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下挂在门框上,道:“都散了吧都散了吧,也快要打上课铃了,赶紧各回各班。”

“真是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看的,人就在这想什么时候看不行啊,跑操、放学不有的是时间,非得现在来看,来的急走的也急。”

看着那些人零零散散地离开,白桥南忍不住低声嘟囔,石泽倚在灯开关旁,悠悠说道:“你以为谁都能跟你一样,天天坐人旁边,想看就看呐。”

白桥南一侧的眉毛高高挑起,带着玩笑和嘲弄口吻道:“怎么着?弄半天你才是最想多看路凯佑的那个?”

“我可去你的吧。”石泽二话不说,抬手握拳朝着白桥南腰侧捅去。

白桥南假装受击严重,把手从门框上放下来,捂着被捅的地方,抓住要离开回自己座位上的石泽:“我c你的,下手这么狠,啊啊,不行了。”

石泽笑骂了一句,打开抓上来的手:“起一边去。”

薛乐他们见白桥南又跟个没事人一样,这才把心重新放回肚子里,纷纷回自己的座位上。

白桥南刚想跟在石泽后面回去,突然想起他自己现在是有同桌的人了,而这位同桌刚才还在被众人围观,本着义气原则,白桥南打算转身再等等路凯佑一起坐下。

结果就听见最后离开的季米琪丢下一句:“那路同学改天咱们再见,我先走了。”

……?

白桥南的五官痛苦地皱成一团。

等季米琪下楼的时候,白桥南对着她的方向虚空狠狠踢了一脚,愤愤不平道:“有病啊!”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只有他和路凯佑两个人能听到。

这幼稚的举动在路凯佑眼里却显得格外可爱。

他宽慰白桥南道:“没事,她并没有什么恶意。”

路凯佑的这一句话把白桥南整蒙逼了,他张了张嘴,却像被塞了一团棉花,愣是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路凯佑会说出这种话来,苦思冥想了半天,终于从匮乏的词语库里翻出一个词来形容路凯佑,“你有点善良得过分了。”

一边跟路凯佑往教室里走着,白桥南一边义愤填膺道:“就她那样的,我得一拳打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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