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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1 / 2)

白桥南终究没有站一天。

路凯佑在这节自习课开始没多久,便起身从后门口消失,没过一会儿的工夫,又回到教室,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接着没过几分钟,程全便脚步不沾一点声音出现在教室,从班级后门口进来绕着教室巡视一圈。临走前在白桥南身旁站定,上上下下把白桥南打量了个遍,朝白桥南自己的座位上撇了撇头。

白桥南立刻心领神会,喜悦之情跃于面上,朝程全举了一个ok手势,屁颠屁颠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真没想到这小子能请得动路凯佑这尊大佛,程全心下暗自嘀咕嘀咕,背着手慢悠悠地又上楼喝茶去了。

原本以为路凯佑突然来找自己是碰上了不好处理的棘手事情,没承想是来给白桥南说情的。

上面交代过,路凯佑的一切要求都要尽量办到,程全哪敢有半分怠慢,特意下来这一趟把白桥南这小子放回去。

程全前脚刚一走,白桥南就迫不及待压低声音,整个人往路凯佑倾斜,跟路凯佑求证:“是你去跟全哥说的?”

路凯佑点了一下头,白桥南摩拳擦掌朝路凯佑抱拳,满怀感激道:“兄弟,你真是太仗义了!其实我原本压根就没打算站一天,让后门口的同学到时候帮我看着点班主任就行,到时候他下来要过来的时候,我就再站回去呗。”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应付老师的招数,白桥南可真是数不胜数。

路凯佑反问引导白桥南从另一个方面想,道:“这样会更方便一些,你觉得呢?”

“确实也是,不用提心吊胆班主任什么时候回过来,后门的同学看到的会不会及时,”白桥南略一思索,也觉得在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禁嘿嘿一笑,那琥珀般的淡色眸子里仿佛盛着清澈见底的湖水,“谢谢你,路凯佑。”

“能帮到你,我很荣幸。”

白桥南挠挠头,趁机将自己听到就开始好奇的问题拿出来,凑近路凯佑问道:“那那个女生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嗯?”路凯佑把视线从书本上挪开,侧过脸来,对上那双充满好奇、求知欲爆棚的眼睛,心底泛起一丝逗弄的念头,故意装糊涂,“什么是不是真的?”

白桥南急得手指蜷起来不停撞着桌沿,“就是说你原本来的不是七班是不是真的?”

鱼钩上的小鱼不光能用来钓鱼,还可以用来逗弄猫咪。

“你说那个啊,”路凯佑沉吟片刻,在白桥南愈发八卦,想得到第一手瓜的期盼中话锋一转,“我不是说了吗,没有这回事,我来的时候并没有要去什么尖子生班,我并不知道那位同学为什么会这样讲。”

见路凯佑最后都带上一丝,白桥南顿感无趣,身子一歪瘫在桌子上,没骨头似的,手臂搭在桌子上,手拄着下颚,“合着就是她嘴一张,就会四处传‘啊,人路凯佑原本没要去七班的,是要去尖子生班的,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优等生去了个普通班’。”

白桥南夹着嗓子变声说话,绘声绘色的,简直跟真的有人这样说似的。

路凯佑抬手抵住嘴角的笑意,白桥南在一旁急得要死,“你别不当回事啊,这风言风语的,指不定让人传成什么样,我当初把外校翻墙进来找事的几个混混给揍了一顿,没几天就说我脾气暴,下手狠,背后有势力,打架斗殴学校都不敢处理我。”

白桥南狠狠叹气,无奈地摊开双手:“我这么一个大好青年,硬生生被传成了学校里有硬背景的黑恶势力,你说这合适吗?”

“但借此也能规避一些麻烦。”

白桥南琢磨了一会儿,忽然被路凯佑这句话给点通了,努了努嘴,“说的也是——路凯佑你咋这么聪明呢!我都没想到还有这一层!”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路凯佑支着额角,一条腿伸展,另一条腿踩在地板上,白皙指尖轻轻捏着书页,侧向着白桥南,眼中微波粼粼,是暮色下最温柔的湖面,淡然而轻柔的话语如同典雅琴音。

要是给路凯佑换上一身古装扮造,白桥南也丝毫不觉得有违和感。

不知道为什么,白桥南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见路凯佑的那个傍晚。

他一定很爱他的家庭,不然这么温柔的男生,不会愤怒到他最后将手机扔进水池中,宣泄自己的情绪。

白桥南暗暗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下定决心,他会好好守护这个落入人间,和煦如沐的大天使。

虽然家庭他帮不上一点忙,但在学校里,抑或者是校外,他必不可能让路凯佑受一点欺负。

“但我还是觉得有些时候还是不能忍让的,”白桥南坚决道,“该出手时就得出手,要不然人家当咱好欺负。以后有什么事——比如说像今天那个女的,她再敢来纠缠你,你就跟我说,必须让她有点分寸。”

他可不是什么都心软的家伙,路凯佑意识到这一点后,眼中笑意更浓了。

小猫咪好像把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带入了什么童话故事里,把自己当成了高塔上需要保护的公主,而他的小猫咪非常热衷于做他冲锋陷阵的骑士。

“谢谢你。”

白桥南根本不敢多看一眼路凯佑,碎发下的耳朵莫名其妙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红透了。

别说人家那么吸引人啊,简直就是妖孽!

妖孽!

知道路凯佑是在好好说话,可还是没办法,忍不住拘束起来,谈吐中他似是傍晚迷幻的风,柔软又带着阳光的余温在人心头打转,身心都被牵动。

白桥南推手,将头扭到另一边,故作潇洒,“不、不用客气,这都是应该的。”

虽然装大人要保护他,可本质上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孩。

不曾有那些腌臜不堪的玷污沾染,未曾受到那些权势的熏陶浸染,他的一举一动都依照自己的想法,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心底里晦暗的湖面荡起阵阵涟漪,可太黑了,连路凯佑都未曾察觉到这湖面无风起浪的异常。

路凯佑按捺住想要抓住白桥南伸到这边的手,双手抱住放在自己的右肩,带着几分真真假假的拜托,道:“那以后就要拜托你啦,我的同桌。”

听着更像是路凯佑在开玩笑,可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让白桥南飘飘然到不行,感觉自己的身体此刻化成了一只羽毛,乘着风,悠悠荡荡往天上飘去。

白桥南低下头,胡乱点着下巴,手上哗哗哗翻动随手拿起的书页,实际上眼睛看的是什么白桥南一点也不清楚。

他觉得他也得去看看脑子了,要不然怎么会让路凯佑一句话,他就找不到自己的屁股怎么放,怎么坐都不对劲,也使唤不了自己的手,总觉着手上应该干点什么,可是,脑子又是空空一片,跟涂了白漆似的。

白桥南最后恨起自己不中用,不就让人求着罩吗,多大点事,搞得这么激动。

不过下课后,后门口处有零零散散的女生过来偷看路凯佑后,白桥南也就释然了。

这可是男女通吃的人物啊!

他求自己办事,多有面子!

白桥南全然忘了一开始听路凯佑说的话里有玩笑成分。

反正再也不会有像第一节课自习下课后,后门口直接被堵得水泄不通,只是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同学过来窥探。

白桥南也没惯着,直接上去甩手把后门给关上了。

不让看的意思,差点扇他们脸上。

但他们知道是谁关的门,不敢直接当面对峙,只好灰扑扑地离开。

路凯佑道:“让他们看也没关系的。”

“可我观感上不好,”似乎觉得这一个理由太单调,白桥南掰着指头数道,“总觉得他们把咱们这当动物园来参观动物,而且还时不时弄出些一惊一乍的动静来,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打扰我睡觉。”

“再说了,什么时候看不行啊,非得趁下课这个空?当走廊上的摄像头当摆设啊?”白桥南坐下,“到时候让程全看到了,肯定又会在讲台上逼逼赖赖,说班里同学一点也不知道维持学校纪律,一点也不团结,七班是咱们自己的家,能让别人随随便便进来吗?”

白桥南学起话来绘声绘色,连程全说这话时指指点点的动作都不放过复刻。

白桥南听见旁边路凯佑轻笑,越发来劲,低着头在跟路凯佑中间的空间里叭叭一些程全还会说的话,太过沉浸以至于班里声音越来越小都没发现。

一直到路凯佑拽了拽他蓝色校服袖子,白桥南捣开路凯佑,他不喜欢被人拽袖子,像是被挑衅,“你干嘛拽我啊?”

路凯佑的手指指向了白桥南的左斜方,白桥南顺着手指的方向,一座高大粗壮的身影出现在他桌子旁边,蓝灰色宽大西装裤子,有点掉皮的腰带捆着大腹便便,还用深蓝色的衣衫兜着……

白桥南艰难地吞咽将嘴里干涸的空气吞进发紧的嗓子眼里,他抬起眉毛,眼往上瞟去,程全那张敦厚老实的脸正对着他,厚厚的眼镜片后面,眼睛笑眯眯的。

白桥南一个后撤,噌就站起来了,嘴皮子哪有刚才的利索劲,直接变成结巴:“全、全哥。”

“你接着说,我听着呢。”程全也不见得生气,还心平气和地跟白桥南说话。

一天被班主任抓到两次,这是什么运气!我今天买彩票应该能直接发家致富吧!

白桥南嘿嘿都笑不出来了,干巴巴地哼哼笑了两声,就闭着嘴什么话也不说了。

而路凯佑眼里,此刻的白桥南就像爷爷家那只惹了事还炸毛的狮子猫一样,知道自己错了但就是不认错,还伺机而动想动手反打。

“不是,你说得真挺好的,”程全伸手就捞着远离他没成功的白桥南胳膊,指指讲台,“一会最后一节课上班会,你替我上去讲就行,我觉得你要是加点自己的正确的见解,会更上一层楼。”

“真假的?”白桥南没信,一副下一秒就要跑的预动作,即便被抓着胳膊,也侧着身朝后门方向,“我上去讲?你干什么?”

“我坐你的位置上听啊,反正我说的话你都能记得,你就上去说呗,漏了什么我再补充。”

如果说路凯佑给自己是捧上天的不切实际,那班主任程全那可真是把白桥南塞进沼泽地里,他哪里敢下脚啊,谁知道会不会陷进去那些什么毒蛇毒虫就咬他。

白桥南头摇得可快了,那双警惕的视线就没懈怠过程全那双笑眯眯的眼睛。

“真事,没跟你闹着玩呢。”程全手上用上力气,白桥南猝不及防的被拽过去,甚至还没站稳呢,程全就开始推着白桥南催着赶快上讲台去。

白桥南踉跄两步,终于开始松懈,他看了看路凯佑,又看了看石泽,再次跟程全确认道:“真让我去啊?”

“你这么大个人了,我还能哄你不成。”

白桥南一下那气势就不一样了,有事他是真上,腰板子都挺直了,“就这节课我是班主任呗。”

程全笑了:“对,你是班主任,都得听你的。”

“嗐,好说。”白桥南顺杆儿爬的速度他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直接反客为主,拍拍自己的垒起来的书,“全哥你就坐这呗。”

“你小子……”程全也不多说什么,就坐上白桥南的凳子。

白桥南转身朝石泽显摆,“瞧见没,哥们实力。”

石泽:“……”让你走狗屎运了。

在白桥南身上,就算哪天碰见他跟程全一起拼酒,他们班里的人都不觉得意外。

因为他是白桥南,他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班里在教室里知道这过程的同学见怪不怪,甚至还有些兴奋,等自己的左邻右舍出去回来,便迫不及待地将这个消息分享出去。

“全哥不上班会了,说是让南哥上。”

“哎,我跟你说,南哥要替全哥开班会了。”

……

白桥南坐上讲台上面的凳子,翻着讲桌上程全的那老旧会议笔记本。

果然最新那篇名为“开学动员会”的记录上,还是老面孔的字眼,真听得耳朵都长茧了。

什么放假收心,抓好第一堂课,严肃整治纪律,严禁早恋——这句看着更是个笑话,学校里餐厅后面的小树林里缺牵手的?缺亲嘴的?缺你侬我侬的?

白桥南兴致缺缺地合上本子,但最后看了一眼右边一页上,程全单独拿出来的三个字眼——“调位”“学业水平考试”“路”。

路?

路凯佑?

他新同桌咋了?还需要单独列出来呢?

不过后来又被用碳素笔画了好几道杠。

白桥南想不通,看了一眼已经和他同桌说上话的程全,还是想不通。

但白桥南也没有纠结多久,很快就将此事放到一边。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南哥。”

“南哥。”

每一个路过他的同学都跟白桥南打招呼,有单纯打招呼的,有借此提醒借道路过的,有让他收一收腿进走道的。

白桥南现在的位置很尴尬。

铁皮桶似的讲桌是在第三排竖列最前方,它下面是个放多媒体主机的橱子,白桥南坐凳子上没地方放腿,他为了双腿能伸展开,坐在讲桌靠左边一些的位置。

腿怎么伸都挡同学下台阶进走道,身后面还有要借道过去的。

白桥南最后想低调都低调不成,只能直接站起来。

结果一站起来,白桥南一眼就看到程全在跟路凯佑说话,看起来还很融洽。

不是。

我上来前后夹击,腿不知道往哪放,难受得要死,你们在下面聊得挺欢啊。

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上课铃一响,白桥南当全班老大的气势就上来了。

“咳咳。”

听到白桥南假意咳嗽,路凯佑停下话柄,抬头看向讲台上站着的白桥南,结果不知怎的,白桥南瞪了他一眼。

白桥南拿乔道:“都知道我今天站在这是为了什么吧?不知道的跟你们说一声,今天班会由我来主持,都给我好好听着,不准交头接耳,不准在我没允许的时候接我话茬,今天这堂课,我是老大。”

程全一听,赶紧咳嗽了两声,提示白桥南注意影响。

白桥南暗地里冷哼,今天这里,他说了算。

同学们回头看了看程全,而后看着白桥南,不少人都点头笑了,期待他们“老大”会怎么给他们开班会。

白桥南新官上任三把火,上来先烧座次问题:“先问你们一个事,你们对现在自己的位置满意吗?想调位吗?”

有几个女生出乎意料地积极举手,白桥南一眼就看穿,抱臂看好戏道:“想跟路凯佑同桌是不是?”

“——没门。”

“我屁股都还没坐热乎呢。”

“你们想得美!”

白桥南说到最后甚至嘚瑟起来,看得班里几位女生磨得牙根痒痒。

白桥南敲敲桌子,“说正经的,有想换位的吗?没有咱班就这个样,一直坐到期中考试,成绩下来的时候再根据成绩换。”

这是程全一贯的调位方法,谁成绩好谁就能选位置,想坐哪就坐哪。

程全还特别喜欢寒暑假放假之后回来就换位,其美名曰“新鲜感”,其实就是为了不让同学开学咋咋呼呼,坐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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