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满三岁。”俗话说三岁看老,三岁品性初显,又渡过婴孩的易夭折期,且能养熟。
刘隆闻言沉吟,耿小鸾面上闪过担忧之色。
大汉向来有无子除国的传统,邓氏和耿小鸾都不愿意放弃这个爵位,故而趁着皇太后还在,提出过继继爵的解决办法。
刘隆见气氛冷凝,笑起来道:“我幼时多赖几位舅父抚育,大舅父护我周全,
三舅父教我骑射,四舅父教我经史,唯有五舅父与我玩耍……”
刘隆说着,声音变得低落起来:“如今三位舅父都去了,忠弟又随父而去。昨日太医令过来禀告风寒的进度,我当时就懊悔不已,若我早一日让太医令招人研究,是不是就可以挽回忠儿的命?”
“当年我初见忠儿,我小,他更小,他刚到我胸口,虎头虎脑可爱极了,说阿父是西华侯,又说了舅母的名字,我们几个大的都爱逗他。”
“我当时就想等他再长大一些,接来宫中学习,成人了,就像当年的五舅父一样当侍中辅佐我与母后。父子皆侍中传为美谈。谁知我还未见他最后一面,人竟然就去了……”
刘隆说着眼圈红起来,耿小鸾更是放声大哭。丈夫英年早逝,尚且有儿女聊以慰怀,但现在一子已去,一女体弱,怎不令人伤悲?
邓绥听了,眼睛也泛红,没有说话。
刘隆声音带着沙哑,自我埋怨道:“瞧我说这些做什么,舅母才好,我又引得你悲伤起来。”
耿小鸾流泪如珠,哽咽难言,只能点头摇头而已。
刘隆感慨道:“五舅父过继子嗣之后,有了子孙后代供奉,好啊好啊,这是一件好事啊。只是忠儿……”
“忠儿随父而葬,父子地下团聚,有五舅父的也有他的。”
听到这里,邓绥抬眼看了刘隆,只见他微微抬头看天,仿佛要将泪水憋回眼里。
耿小鸾闻言更是心如刀割,丈夫是她的至亲、儿子也是她的至亲,相比于丈夫,她对儿子倾注了无限的情感。
丈夫世代有人供奉,但她的儿子呢?
父子为了家族活人皆遗言薄葬,生前噎金咽玉,死后唯有烂陶破瓦。丈夫尚且有祭祀,但她的儿子呢?
白草枯荄,荒途古陌,朝饥谁饱,夜渴谁怜?1
接受族人劝说,过继嗣子的兴致勃勃变得索然无味,耿小鸾又悲又怨:悲自己两年之内接连丧夫丧子,怨丈夫与儿子接连而去。
虽为过继,但嗣子父母皆在,且其父受太后器重。
一股悲凉和孤寂从脚底涌上她的四肢百骸,属于丈夫儿子的念想在一人去后,回到族中,再与她没有关系了。
耿小鸾心中更加悲凉,哭声令人肺腑酸柔。
刘隆怔愣一下,不由得跟着她悲伤起来,邓绥早已放下茶盏,唯有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