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佯作不经意地问:“栀栀,刚才那两个人,和你很熟吗?”
谢灵栀的心不自觉提了起来:“啊,他们俩一个是我三哥,一母同胞的,一个是我表哥。”
“唔,魏英是你表哥?”赵晏神色淡淡。
“对,是远房表哥。”
“我对他有点印象。”赵晏不愿背后说人坏话,这会儿却故意道,“他年纪不小了吧?膝下有几个孩子了?大一点的是不是该启蒙了?”
谢灵栀噎了一下:“……魏家表哥尚未娶妻,也没有子嗣。”
二十多岁,是比他们大些,但风华正茂,也不算“年纪不小”吧?
“嗯?”赵晏露出意外的神情,“我还以为他已年过而立了呢,原来还没有成亲吗?”
谢灵栀尴尬笑笑,头皮有点发麻,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只能说:“好像还没有,应该不到而立吧?”
赵晏缓缓续道:“嗯,说起来,我也算是你的表哥。”
“咦?是吗?”谢灵栀讶然,难道他们家也算皇亲国戚?倒是从未听父母家人提过。
“你不知道?昔日安远侯随高祖皇帝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高祖为第三子聘了安远侯的长女为王妃。”
谢灵栀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她恍惚记得,高祖驾崩后,是次子继位的。所以,他们和皇家的关系很疏远了吧?这也能算是表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他今天怪怪的。
熟稔
“所以,我说是你表哥,应该不为过。”
谢灵栀不好反驳,又不想昧着良心攀附,就笑了一笑,生硬地转移话题,兴致勃勃地问:“对了,你要吃松子吗?这里还有杏仁……”
赵晏抬眸:“你想让我吃?”
谢灵栀有点懵,吃不吃而已,多大点事儿?他怎么反倒问起她了?
却听对方续道:“如果你想让我吃,那我可以吃一点。”
他的语气和平时听起来不太一样,谢灵栀形容不上来,试探着将两种干果的碟子都推到他面前:“你吃?”
赵晏果真拈了一颗杏仁。
他自小有宫人内监伺候,还是第一次自己动手剥杏仁。动作不免有些慢,但是自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
外面白鹤报恩的故事已讲完,说书先生暂去休息。外面仍乱哄哄的,鼓掌声、催促声、小孩哭闹声……雅间里却安安静静。谢灵栀的注意力不自觉地集中在赵晏的手上。
两人相识时间不短,但她此前很少认真观察他的手。这会儿才发现他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不知怎么,她竟无端地回想起那日在御花园他除掉她鞋袜的场景。
唔,他后来还又给她穿了鞋袜。
当时只觉得畏惧和委屈,现下想到当日的细节,谢灵栀脚趾不自觉地蜷曲,一些杂乱的思绪倏地浮上心间。
赵晏初时生疏,剥得几个后,动作渐渐熟练。他剥了杏仁并不直接吃,而是放在一边空碟里。
偶一抬眸,见她似是在出神,他心下有些不快,却不发作,尽量温声问:“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谢灵栀下意识摇头否认。她略一思忖,“时候不早了,外面故事也讲完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赵晏皱眉,心头一阵窒闷:又来了。
自从两人在大佛寺重逢以来,寥寥几次见面,她都不肯多待,每次都找理由匆匆离去。远不如还在花溪村时,二人朝夕相对。
赵晏停下手上动作:“急什么?你怕你三哥他们在外面担心?”
“对,是的。”谢灵栀也不多想,干脆用了他提供的理由。
赵晏略一颔首,沉吟道:“这有何难?既是亲戚,也不好让谢三公子和魏大人一直在外面候着。让他们进来说话吧。”
“啊?”谢灵栀一怔,脱口而出,“不用了吧?”
赵晏眉梢轻佻,眸间漾起些许笑意,故意道:“怎么?你有私话要对我说?”
谢灵栀见惯了他的哂笑,很少见他这般模样,不由愣怔了一下,随即才解释道:“不是,我是怕人误会咱们的关系。”
“那你说说看,咱们是什么关系?”赵晏本是随口问的,可内心深处竟还真的生出了丝丝期待。
谢灵栀不答,心想,两人单独共处一室这么久了,可能别人早胡思乱想了,说不定把人叫进来,反而大大方方,打消旁人疑念。
于是,她改口道:“那你叫他们进来吧,我只是怕别人多想而已。”
至于二人什么关系,她直接略过了。
赵晏眼眸低垂,压下心中的不快,只意有所指说了一句“你放心,不会有人多想的。”随后扬声吩咐心腹令谢魏二人进来。
……
不同于雅间内的静谧,茶舍外面甚是喧嚣。
谢枫和魏英二人站在外面已经有一会儿了。
面面相觑一阵后,魏英终是忍不住问:“表弟,陛下认得表妹?”
他与谢家勉强算是远亲,一向来往不多。近来走动,又上门拜会,其实他心内清楚,安远侯有结亲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