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青秞这是愿意了,心里乐得像要飞起来一样,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撩起衣角欲待下车,又回转身来,凑到青秞跟前嘴唇在脸上飞快的亲过去,只点水一般挨近了,又飞快的离开,青秞只觉脸边温润又倏的离开,飞快抬手握了脸,脸儿绯红,身边早已空无一人,只车帘随风晃着。
飞角八檐重楼彩船,晚风里轻纱飞卷,楼上开了两席,李佑乔与施韫杰带了笠哥儿坐了一席,翠娘与青秞自在船舷置了方桌,摆了一个梅花攒盒,几样小菜,环儿在一边温酒,翠娘才端起杯子又喊施韫杰道:“莫叫笠哥儿喝凉酒,喝了写字打颤的。”
青秞抿嘴直笑,自古来难道都是一个说法,但凡喝凉酒都是写字打颤吗,一时又想起些什么,眯了眼去瞧水里的一弯月牙,逝水如斯夫,千古风流今何在,唯这弯月亮总是一样的罢。
签子羊肉烤得焦香,李佑乔正欲回头递给青秞,却瞧见月色里,清泠泠的背影正对着水发呆,流苏珠子耳坠在白皙的面庞便晃动,想起刚才车里的事一阵心悸,才想起身送签子肉过去,就听楼下传来一阵吵闹。
遂起身下楼看个究竟,施韫杰也一同下来,翠娘瞧了青秞,又招手拉了笠哥儿在手里,几人都下了楼来。
楼下一俏眉媚眼,红宝石花钿,银红衫子石榴裙,年纪十七八岁的女子正与看船的小厮撕吵,旁边一金冠茶色长衫的年轻男子在一边拉住那女子的手劝道:“七娘,我们往别处租也是一样的。”
陶七娘早知金明池有乐坊司歌舞,盘算着定要租条最好的重楼彩船炫耀一番,如今她可是皇亲国戚呢,等到出门前又觉裙子不妥贴,换了七八条才匆匆出来,来得迟了,重楼的船都已经租没了。
正懊恼,远远就看见这边一条挂着李字灯笼的船,船舷边还有李家的族徽,心里一喜便拉了李佑平往这边来。
金明池游湖都是租船,这是皇家的生意,私人的船大多是不准驰入金明池河道的,当然也有例外,今日李佑乔的船便驰了进来。
陶七娘不知,李佑平确知其中关窍,瞧那船有李家族徽便猜度是李佑乔在此,若是大哥李佑榕尚能上去,若是李佑乔只怕要碰一鼻子灰。李佑平不想过来,奈何陶七娘不肯,拉扯着定要来,李佑平心里只求着今日碰见的是李佑榕。
李佑乔负手缓缓而下,陶七娘眼睛一亮,自那年元宵后再没见过,眼前人还是如玉一般,眼睛往后一扫,早看见李佑乔身后跟了两个女子,一人约二十上下做妇人打扮,另一人十五六岁年纪,珍珠宝簪挽发,芙蓉底暗纹对襟褙子,云母灰百褶裙,眉若青山,眼似流云,气度非凡,心里猜到定时那新科解元之女,不由得昂起下巴,眼显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