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白的工作有轮班,今天周日休息,他睡到八点就醒了,宿舍里没人,他直接在宿舍内脱了衣服,从衣柜里拣出一件t恤和裤子换上。
他休息日的活动通常是去超市买菜和在网上学做菜,他宿舍里有小锅,餐馆里的员工餐太油,菜也不新鲜,杨白通常自己煮来吃,手机里也存了一堆宿舍做菜攻略。
结账前他看了眼自己写的备忘录,发现自己忘记买新内裤了,又倒回去买了一盒。宿舍里总是少袜子少内裤,也许是从阳台掉下去了,也可能是被别人误认收走了。
正推着购物车,裤兜里的手机震动,是他妹妹杨露打来的电话,他立刻就接听了,杨露清脆的声音响起了:“哥,你在干吗呢?”
“在超市里买点吃的。”杨白的手搭在购物车上,慢慢地走着。
“哦,我下周四五要和老师来a市参赛,我到时候去找你玩!”
“我这有什么好玩的,一宿舍臭男人,到时候你有空了打电话给我,我带你出去玩玩。”杨白嘴角翘起,他的妹妹喜欢唱歌和话剧,从小就会参加学校合唱团或者话剧社跟着老师去市里参赛,拿的奖状在家里贴了一面墙。
“好啊,那到时候见,好想你啊哥!”
“嗯。”杨白笑着挂了手机。
杨白特意调班把周四周五空了出来,兄妹俩周四见面,杨露还带了她的一个同学,一见到杨白就张大了嘴巴说道:“你和你哥都长得那么好看?”
杨白穿得很随意,杨露和她的同学穿得很时尚,让杨白有些不好意思。他带着两个女孩逛商场游戏城,给她们俩都抓了娃娃,然后又请她们看电影。
晚上杨露和她同学说要吃麦当劳,县里没有麦当劳,只有进了城才有得吃,杨白就带着她们去了,趁着同学上厕所,杨白问杨露:“你比赛这几天能喝中药吗?”他听说过有些中药会让人上吐下泻的。
没想到杨露却一脸茫然:“什么中药?”
杨白品出一点不对劲来:“你妈两周前给我说你身体不好,要给你买中药。”
杨露的表情也变了:“我没有喝中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杨露的同学回来了,俩人疑心重重也只能假装什么事也没有。晚上八点,杨白把她们送回酒店,临别前杨露单独和杨白说道:“我没有喝中药,妈妈也没给过我多的钱,不过妈妈最近经常看手机,好像在和什么人聊天,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没事,你先进去,我之后打电话问问。”杨白拍了拍她的肩膀,看着她回了酒店才离开。
接着,他在街边拨打了王月萍的电话,开口,看完后又关上了。
他在黑暗里睁着眼看墙壁许久,又把浏览记录全都清空,从床上爬起来到阳台抽了根烟。
现在时间是凌晨一点,他在微信好友列表里翻了几下,找到夜总会里认识的一个男孩,叫kiki。
kiki在那个夜总会里做夜场男模,通俗点来说,鸭。
kiki性格不错,俩人能说得上话。不过他入职一个月后kiki就走了,据说是去了一个更高级的会所,似乎还在a市。杨白犹豫了片刻,点开了他的聊天框。
-你还在做男模吗
kiki居然还没睡,很快回复了他。
-是呀
-刚伺候完一个肥猪,他还打鼾呢,吵得我睡不着
杨白无视了那句话和kiki发来的三秒语音,继续问:我最近急着用钱,你那个夜总会还缺服务员吗
-服务员我不清楚,但你如果急着用钱,不如直接做男模啊,男模也分下不下海的。
杨白犹豫了一会,问他能不能介绍一下门路。
-你发张照片,我问问我们经理
杨白在厕所里拍了一张。过了几分钟,kiki回复了他经理的微信,让他可以和经理细聊。杨白和经理聊了个大概,对方让他有空见面谈。
杨白请假去了一趟会所,从外面来看只觉得是个豪华漂亮的地方。进去后鼻子里立刻涌入强烈的香味,里面装饰的金碧辉煌,仿佛欧式殿堂一般。
经理说道:“你不想下海,但你的外形条件呢,难保有人纠缠。我事先说明,你不做少爷那谁也不能逼你,我们会所会保护自己的员工。但假如你自己答应了客人或者跟着客人出去了,那你有什么损失都不在我们管的范围内。”
“虽然都说下海赚得多,但假如你嘴皮厉害能哄客人多点几瓶酒,也不一定赚得比他们少。”经理拍拍他的肩膀。
杨白离开之际,经理又问他:“你是不是欠债或者别的?”
杨白一时愣住,不太想回答。
“不说也没什么,反正来我们这里做的也就那几个原因。你也可以找我们借钱,算预支工资。”
杨白拒绝了,就他混迹社会多年的经验来看,一旦他答应,那他肯定会被留在会所干五六年。
会所不会包吃住,杨白决定先找到住的地方再辞掉餐馆的工作。kiki主动问他要不要合租,杨白拒绝了,自己租了个月租七百块的小破屋子,收东西的时候彭航十分不舍,杨白摸摸他的头便离开了。
工作后一周,kiki约杨白出来吃饭,杨白原本想拒绝,kiki撅着嘴说:“当时我们经理听说你学历才初中都不想见你的,还是我劝了好一会儿,说你本人比照片上还帅,肯定是个摇钱树,他才答应和你谈谈。”
kiki这么说了,杨白只好无奈答应,俩人吃完饭还喝了点酒,在路边打车的时候kiki忽然靠在他肩上,柔软的手没骨头似的摸上他的胸膛,声音黏糊糊的:“要不要和我睡一觉?免费。”
杨白吓得往旁边跳开一步:“不要。”
kiki撇撇嘴,他长得精致可爱,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雌雄莫辨,“你迟早都得破处的,第一次不如先给了我。”
“你再这么说话就没办法做朋友了。”
“好啦好啦,开个玩笑而已,我又不会半夜强坐你的鸡巴。”kiki翻了个白眼,“我一夜还得几千块呢,不白便宜你。”
杨白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假装看星星。
工作三个月,杨白还了大概一万网贷。
工作方面也没出什么问题,会点男模的男人更喜欢雌雄莫辨的漂亮男孩,他们不是同性恋,就是追求一个刺激,杨白不合他们口味,顶多是去凑个人头,进去包厢就坐在角落倒酒。
他手机里塞满了催款短信和电话,有一次上班时手机震了十几分钟,他调成静音模式,下班后看,短信爆了999条,他又不能换电话卡,因为换了他们可能就会去骚扰家里人或者亲戚。
这一天,平常带杨白的经理不在,换了另一个不认识的人代班。正巧这日会所里来了几个大人物,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物,总归也不关他的事,因为那间大包厢里只指定了几个少爷公主进去。
杨白从隔壁的包厢里出来,他陪着打了几把台球,中间喝了几口罚酒,趁着换人上场的空隙,去厕所洗脸透口气。
正洗着手,一股酒气先散了进来,接着是一个男人。杨白在镜子里与他对视了一眼,对方看起来四十多岁,估计是哪个房间的客户。杨白和他招呼了一声:“先生好。”
有水顺着脸颊滑下来,杨白抬手抹了一下,侧过身就要出去,那男人却把他拦下来,反手握住他的手臂将杨白扯到身前,仔仔细细地看他的脸。
杨白不敢大力推他,能在这一层的都不是普通客户,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放上去试图解开那只手。
那个人上下扫了他一眼:“在房里没见到你啊。”
男人的手往下移,攥住他的手腕轻轻摩挲,这个动作让杨白浑身的毛都炸了。
几个穿着清凉的公主少爷分散在包厢内,各自挽着男人的手。包厢内灯光昏暗暧昧,散发着浓厚的甜香。
戚怀英身边没有人陪着,他不喜欢这些事是众所周知的,只是那些四五十岁的老家伙喜欢往夜总会跑,他也只好陪着,自己坐一边喝酒。
正事都在饭局上聊过,现在只是娱乐消遣的时间,戚怀英听着那些男男女女的调情声,推开门走到走廊上。刚走出门,便听到走廊尽头的争执声,那声音逐渐变得清晰,且正在朝他的方向而来,他扭过头,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
杨白。
“操,给脸不要脸是吧?”一个暴怒的男声响起,胡连的身影在杨白身后出现,他捂着脸,看见戚怀英站在走廊中间,怒吼道:“怀英,给我拦住他!”
戚怀英不动声色,胡连喝多了,显然情绪已经不在他的控内。前边的杨白很狼狈,衬衫扣子掉了几颗,露出一点皮肤,发型也乱了,几缕碎发从刘海里散出来,湿湿地黏在额头上,他的睫毛也沾着水珠,看起来仿若透明,只是嘴唇上有道很明显的口子。
一个衣衫不整、嘴上流血的男模和一个暴怒的老男人,故事的头尾已经很清晰了。杨白在他几步前停下,他的脸色看起来很冷静,如果不仔细看,甚至不会发现他握成拳的手在发抖。
他回过头去看胡连,又警惕地看向戚怀英,显然是提防戚怀英和胡连是一伙的。
“胡连,你喝多了。”戚怀英淡淡地开口。
杨白见他没有要动手抓他的意思,靠在墙上拉了一下衣服,仍然一脸警惕,像一个炸毛的猫。
“操,一个卖屁股的也敢在我面前装纯——”胡连整张脸憋得通红,手指愤怒地指着杨白,杨白厌恶地看了他一眼。
代班的经理听到了动静急急赶来做和事佬:“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小白做错了,道个歉就得了!”
“对不起,”杨白心里再生气也只能深呼吸几口忍下去,“胡总。”
胡连双眼红得吓人,眼睛怒张着:“这个贱人,贱人……”
“别气了胡总,让他给你道个歉,他刚来的不懂事,小白你进去陪胡总喝几杯,就当这件事过了,以后别那么不机灵。”
胡连喘了几口气,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来:“行啊,进来喝几杯,我就当这件事过了。”
杨白紧紧贴在墙上,手指蜷缩起来,经理回头瞪了他一眼,拉开了房门催促:“发呆干吗,快进来啊!”
进门的时候,经理在他耳边耳语:“等会进去你就先喝三杯,别得罪他们,你在这里能保护你,你出了门我们就保不住了,别犯傻知道不?”
杨白点点头,幅度轻得几乎看不见。他走进昏暗的包厢,戚怀英站在门口,背着光看他,杨白从他身前经过,走到桌边先自觉闷了三杯。包厢里的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他喝。
喝完了,几个少爷公主缓和气氛鼓了几下掌,笑嘻嘻道:“好爽快,胡总这下消气了没?”
胡连在沙发上坐着,双腿大大岔开,“给我上一瓶最贵的酒。”
酒很快送了上来,胡连扬扬下巴:“把这一瓶都吹了。”
杨白来之前在隔壁就喝了不少酒,他已经有点晕了,看着眼前这一瓶,他心里冒出一个模糊的想法:他会不会酒精中毒死掉了。
胡连见他没有动作,自己开了瓶,抓起酒瓶往他嘴里塞。杨白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反而激怒了胡连,他伸出手扳着杨白的下巴,酒瓶子直接往他牙上磕,发出一声响,没灌进去的酒顺着下巴流到白衬衫上,杨白被迫张开嘴喝了一大口酒进去,呛得咳了好几声。
“喝啊,他妈的给我喝。”胡连抓起杨白的头发还要继续灌,杨白仍然在想,假如他死在这里,等警察通知他的家人,杨露和王月萍就会知道他为了还债到夜总会里做男模的事情,他觉得比起死亡,还是这件事更可怕。
也许从一开始就不该来这里,也许从一开始……
他的脑袋已经有点不清醒了,背景里有人在劝,还有胡连愤怒的声音,那瓶酒没有继续往他嘴里灌,而是从他的头顶淋下,杨白猛地推开胡连,破罐子破摔一般大吼:“你他妈有毛病吧!”
整个包厢都安静了,接下来更加混乱,胡连冲上去要用酒瓶砸他,杨白也像不要命了似的,一副要打就来打的模样,一帮人忙着拦人,杨白被经理拉扯着走,戚怀英始终站在门口,表情淡漠地看着这场闹剧,在杨白被拉走前,他们短暂地对视了一眼。
戚怀英……
夜晚十一点,街头的灯光还未暗下,一盏盏暖黄的路灯从车窗外飞掠而过,在昏暗的车内留下一道道刀片状的光影,露出杨白时隐时现的睡脸。
戚怀英坐在车的另一头,杨白已经晕了过去,头沉沉地靠在戚怀英的膝盖上。
戚怀英撩了一下他的刘海,又伸手捂住杨白的口鼻,不得不说杨白的眉眼确实很符合他想要的模样,就是锐利了一点。
方才在会所里,杨白念了他的名字,也许是他实在不忍心让这双眼睛的主人破碎或流泪,戚怀英把他带走了。胡连在那群人里只是个凑数的,其他人也是事不关己的模样,戚怀英不必考虑这种愚蠢贪婪的暴发户的面子。
杨白皱起眉头,因为呼吸不到空气而挣扎着,戚怀英移开他的手,杨白的眉头才渐渐松弛。
到了地方,戚怀英指挥司机把杨白搬进他家,杨白一身酒气,戚怀英让司机把他丢在沙发上,再把他衣服脱了。司机上手刚要解他裤带,却见杨白双手猛地遮挡住那里不让他动,司机和戚怀英齐齐看向他的脸,杨白还闭着眼。
“不用管,继续。”戚怀英说道。
司机把杨白的手拉开,继续解他裤带,裤子还没扯下多少,杨白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整个身体蜷缩起来,紧紧抓着自己的裤子。
司机撒开手,回头看戚怀英,戚怀英盯着杨白,良久说道:“算了,就这样吧,你可以走了。”
戚怀英拿了张毯子盖在杨白身上,自己去洗了澡就睡了。
第二天,杨白是被落地窗外射进来的强烈的阳光刺醒的,随之而来的是酒醉后的轻微不适。他撑起身,身上的薄毯滑落,露出他沾染酒渍的脏衣,黏糊糊地贴在身上,他环顾了四周,是不认识的房子。他被谁带走了?他警惕地去摸自己的手机,还在裤兜里,只剩30%多的电,时间已经将近12点。
微信里有经理发来的消息,凌晨一点多问他在哪,早上八点多的时候给他发了一段话,意思是会所里没法再留他了。
他在屋子里走了几圈,从窗外看这不知是哪里的小区,远远看去还有泳池和球场。屋内的装修简约,厨房里的厨具都摆放得很整齐,但是冰箱里是空的。房子里还有书房和两间卧室,还有一间空空的只放了钢琴的。杨白走到钢琴边按下一个键,钢琴发出深沉的音响。
他又从房间走出来,此时门铃声响起,他犹豫了一会,扭开门把手,出现在门外的竟然是李维辛。
对方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走了进来,对他道:“杨先生醒了?戚先生今日有事,让我现来照顾一下你,这是洗漱用品和新的衣服。”
杨白愣愣地接过几个袋子,转身进了洗手间。洗漱期间他发着愣想:自己真的跟戚怀英走了?
他以为都是梦,他以为自己昨晚没有说出口。
等出来后,李维辛坐在沙发上。杨白慢慢地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李维辛笑着看他:“杨先生,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之前说的那件事?”
杨白少有地纠结,他不喜欢欠人情,但对帮助过自己的人却是一定要全力报答。
况且戚怀英给的工资很丰厚,甚至还没算上车房的价钱,如果杨白答应了,还清贷款后还有富余。
“对杨先生的条件而言,这个价格已经很高了,差不多可以包个小明星小演员了。”李维辛笑着说,他这是实话,杨白一个学历低又没什么特长的人,能够到小明星的水平本就是他走了大运。
“钱是一个月结一次,杨先生如果想结束关系,也不用非得满一年。”
杨白仍然在犹豫,桌面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看到来电人是杨露,说了声不好意思,先接个电话,然后把手机贴在耳边。
“哥,昨天有好多人打我和妈妈的电话催债,还报了我们家的地址和我的学校班级……”
那一瞬间,杨白觉得血液全都往头上涌去,想必是昨天他没看手机没接电话,于是那些人就转而去骚扰杨露。
他安慰了一会儿妹妹,然后挂了电话,对李维辛道:“我愿意。”
李维辛在前边开车,杨白坐在后面,看见车子驶进一家医院。这一趟过来是为了给杨白做检查,看看他有没有得什么病,虽然杨白说过自己没和别人做过,但是口说无凭。
私人医院效率快,检查结果一天后就能出,杨白本来想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李维辛却让他不用准备,戚怀英那里有,于是杨白在戚怀英带他回来的那间屋子里躺了一天。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闲得发慌。
李维辛带着检查结果来的时候,又和他说了几个额外的要求。
“杨先生学过钢琴或者其他乐器吗?”
“没有。”
“戚先生喜欢会弹钢琴的,所以他给你报了班,希望你可以去学一学。课表和教师我待会发给你。”
李维辛没有理会杨白的疑惑,又继续说了下去:“杨先生的穿和用只能使用戚先生给你买的,衣柜里的衣服会按时更换,生活用品用完了可以通知人去补充,或者杨先生你自己去买,但只能买和原先那个一样的。”
“我比较习惯穿自己的衣服。”杨白看过衣柜里装满的崭新的服装,随便拍了一个上网搜都要小几千,他实在穿不下去。
“和戚先生见面时穿衣柜里的衣服就好,其他时间戚先生也看不见。”
“这些要求很重要,杨先生请一定放在心上,如果违约太多次了,戚先生会主动解除关系,钱也拿不到了。”
杨白记在手机的备忘录上。
“杨先生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杨白想了一下:“没有。”
“那我们就出一趟门,给杨先生穿个耳洞,”李维辛笑着站起身,“忘了说,戚先生还喜欢戴耳饰的。”
下午回来,杨白的左耳耳垂就多了一根银耳钉,新打的耳洞有轻微的灼痛。杨白有点强迫症,回来的路上问他为什么只打一边,李维辛说因为戚怀英喜欢。他忍不住去摸自己的耳垂。
李维辛走前,杨白又问了他几个问题。
“你可以让戚先生帮你找个工作,如果想自己找的话,最好别从事味道大的职业。”李维辛笑着说,“至于钱能不能预支的事情,我不能做主,你可以和戚先生谈一谈。”
戚怀英回来的时候,杨白从沙发上站起来表示迎接,他一脸严肃,两只手伸直着放在两边裤缝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敬礼。
戚怀英看了他一眼,说道:“可以自在一点,不用太拘谨。”
“当作是在谈恋爱也行。”他又说道。
杨白没谈过恋爱,但他没有说出口。
戚怀英又看了他一眼,自己将西装外套褪下搭在一边沙发上,松了领带,“我去洗澡。”
这句话像某种危险的暗示,杨白知道包养必然伴随着性,但真正面临时仍然无法抑制内心的抵触。
听着戚怀英洗澡的水声,脑子里不断回响听说过的故事,谁被玩到只能挂尿袋,谁被玩到肌肉松弛……一阵一阵的寒意涌上心头,让他有种破门而逃的冲动。
戚怀英长得端正,但他在夜总会里学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人不可貌相”,越是人模人样的人,背地里就越变态。
在杨白心里的纠结缠成毛团的时候,戚怀英出来了。他只下身围了条浴巾,上身的肌肉赤裸裸暴露在空气中,带着未干的水珠顺着肌肉间的起伏和沟壑滑落,这是一具雄性气质十足的健美的身躯,如同雄狮一般,令杨白羡慕之余又有些被侵犯的不适。
杨白站起来表示迎接,只是目光不看他的肌肉,以免造成误解。
戚怀英走到厨房装了杯水,他也默默跟在一边看着。戚怀英一口喝完,把杯子放下看向他,似乎想说什么,顿了一会儿说道:“站近一点。”
断头台上的刀终于要落下了,杨白往前几步,浑身僵硬,只盯着戚怀英的喉结。
戚怀英抬起手,杨白瞪着他的喉结,直到那只手落在他的左耳,温热的手指捏着他的耳垂肉提起来看了一会儿,说道:“还有点红肿。”
杨白愣了一会儿,才说道:“刚打完耳洞是这样。”杨露打过,他知道。
“好。”戚怀英点点头,松开了他,“我去书房工作,你自己随意,晚上睡我那间房。”
晚上近十一点,戚怀英仍然在书房里没出来。杨白原本想拖到戚怀英睡了他再过去,免得像是他在床上等着戚怀英一样,可他的生物钟太健康,十点就困得点头了,十一点已经是极限,他认命地走向卧室。
戚怀英的床很大很舒服,在参观宿舍里,他只能蜷缩起来睡,但在这张床上他可以肆意伸展四肢。
他摊开手闭了一会儿眼,发觉自己不习惯这么自由的睡眠,于是又侧过身子蜷缩起来,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戚怀英近十二点才从书房出来,卧室里留着一盏暖黄小灯,床上伏着一团影子。戚怀英动作轻轻地走到床边关了灯上床。杨白整个人贴在床的边缘摇摇欲坠,戚怀英伸手将他捞进怀里,胸膛贴着背睡着了。
杨白醒来的时候,发觉腰上被人环着,身后平缓的呼吸吹在他的耳尖,泛起一阵陌生的痒。
戚怀英晨勃的反应很明显,杨白抓住那条搭在腰上的赤裸手臂轻轻挪开。挪到一半,杨白定的闹钟忽然响了。
刺耳的铃声让他打了个激灵,同时戚怀英“啧”了一声。杨白把闹钟关掉,扭过头看到戚怀英皱着眉头拿起手机,时间才凌晨5:30。
杨白立刻说道:“抱歉,忘记关闹钟了。”
“现在关。”戚怀英说完就躺了回去。
杨白从床上解放,洗漱完他习惯性地想买早餐,却意识到这里不是下个楼就有一排早餐摊的小街道了。他只好转到厨房打开冰箱,前阵子李维辛带了一堆食物充进去,他拿出了一袋方包和鸡蛋、火腿,准备做个简单的三明治吃。
这栋房子的厨房很高级,杨白研究了一会儿才弄明白各个部位的功能,随后就开始做早餐。米白色的方包逐渐呈现出焦黄色,香气弥漫在空中,杨白正一个个翻柜子找碗,身后却伸出一只手,打开了邻柜柜门,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盘子。
杨白缓缓地接过那个盘子,戚怀英站在他身后看他装盘。
杨白斟酌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有必要和戚怀英打招呼:“你怎么起来了……”
杨白说到一半就发觉这句话实在太像一对真实的同居情侣了,但又无法收回。
“闻到香味了。”戚怀英刚起床,声音还要更低沉沙哑一点。“有我的那份吗?”
这是觅食来了,像他妹妹一样,经常睡着懒觉就被早餐香醒。杨白想到此不禁笑了一下,很快恢复正色,说道:“有。”
戚怀英松开了他,朝着饭桌走去,没过多久,杨白也端着盘子过去了,戚怀英倒了两杯水在桌上,对杨白说:“有什么想喝的可以和李维辛说,他会送过来。”
“我自己去买吧,附近有超市吗?”逛超市算得上杨白的爱好了,而且他也不想总是看见李维辛。
“有,等会我带你去看看。”戚怀英喝了口水。
戚怀英还真带着杨白在小区里转了转,杨白很想提一下预支工资的事情,但总觉得这时候提出来很扫兴,于是憋在心里,安静地听着戚怀英给他介绍小区,途中遇到了小区里的便民车,俩人坐在后排,一边感受着风吹,一边看小区里的绿化景致。
杨白看着小区里整齐划一的小屋和漂亮的树木一阵恍惚,前不久他还住在狭窄的街道里,从窗户伸出手可以碰到对面楼的空调箱,唯一的植物只有店门口蒙了灰的橘子树,地上时不时还有杀蟑螂后冒出的满地残肢。
到了超市,两个人下了车,杨白本来要去拿购物车,戚怀英却比他更快,于是接下来都是戚怀英推着车,杨白把东西往里边丢。
杨白又一阵恍惚,为什么他们才认识不到三天就已经能够相处得仿佛是真正的情侣,或者说为什么戚怀英可以做到对一个陌生人都如此……
杨白停在番茄架旁边挑选,戚怀英忽然开了口:“别买番茄,我不吃。”
杨白买来给自己吃的,但既然老板发了话,他还是放了回去。
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时间才到八点,杨白想提一下预支的事,戚怀英却要去公司了,杨白只好按下。
杨白的钢琴课正式进入日程,一周四节课,学了近一个月,勉强能断断续续弹完一半的《小星星》,但五线谱还是看不太懂。
这期间戚怀英不是每天都来,或者来的时候只是为了睡觉,杨白依旧没有机会提起预支的事情。
今天又是钢琴课,老师倚靠在钢琴边,脸上挂着的笑容已经有点累了。杨白停下了他噪音般的演奏,和钢琴老师面面相觑。
琴房里陷入寂静时,一声门响打破了凝固的空气,戚怀英推门而入,问道:“怎么这么安静?”
俩人都和戚怀英打了招呼,听到他这么问,杨白看看老师,老师也看看他,说道:“在休息时间。”
戚怀英点点头,对杨白说道:“弹一点给我听听。”
戚怀英亲自来检查功课了,杨白和老师都不禁流下了冷汗。杨白硬着头皮,弹了一会儿小星星,因为紧张,他弹得还不如以前流畅,弹完一半,他见到老师还在使眼色,只好继续弹了下去,正准备翻线谱,戚怀英却先给他翻了下一页,继续看着他弹。
一首曲毕,杨白收回了手。戚怀英沉沉地看着杨白一会儿,老师在一旁说道:“杨先生……初学者,做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有天赋了……”
戚怀英不知道信没信,但接下来一个小时他都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听课,于是老师的天赋说不攻自破,下课时师生俩都很沉默,老师收拾完东西就走了,杨白坐在钢琴前不知道该干什么,搭在琴键上的手指随便按了几下,发出杂乱的噪音。
“你没认真学,还是老师教得不好?”戚怀英在背后问他。
杨白本就觉得二十多岁才去学钢琴已经太晚了,他又没天赋,现在戚怀英还非要在他和老师之间揪一个错出来,他心里有些不痛快,语气也比较冷硬:“不怪老师,是我没那天赋。”
“没天赋就多学。”
杨白在内心里质问戚怀英:既然你喜欢会弹钢琴的,你怎么不去音乐学院找,非要让他这个一生只在幼儿园接触过葫芦丝的人去学钢琴?
杨白无意识地按了一下钢琴,重重的琴音咚地一声,泄露出主人的情绪。
“我们的合约要求再加一点,”戚怀英走到杨白身边,扳过他的下巴,让杨白看着自己,“我说话的时候必须看着我。”
戚怀英的手有些用力,杨白只能点点头。
这阵子,戚怀英都在杨白这里过夜,被戚怀英抱着睡了那么几夜,杨白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习惯了还是麻木了,竟然逐渐从中体会出一丝温暖。
他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和人相拥而眠,父母的分裂让他在周围人还沉浸在爱情里的年龄就已经怀疑所谓的爱情神话,而亲情也逐渐变成新旧交错的鞭痕和压在脊梁上的大山,只有一个杨露支撑着他对家庭的情感。
可杨露也无法理解杨白的所有感受,所以杨白仍然是孤独的。
但杨白把孤独消化得很好,他一个人远远地待在a市,与所有人都维持着普通同事的距离,他不想别人来了解他的人生,他也不想了解别人的。
可惜依偎还是太温暖了,这种温暖是杨白曾经拥有过却很快失去的,再度遇上他几乎是瘾君子复发一般地产生了迷恋,即使对方是个男人。
杨白在餐馆工作养成的的生物钟还在发挥作用,每回他醒来后快一个小时戚怀英才会起床。这期间杨白就会去准备早饭或者去买小区里的便利店买早餐。
杨白买早餐用的是储值会员卡,他没带手机就出了门,回来的时候戚怀英坐在桌边,脸上的表情不大好。杨白反手关上门,慢慢走到桌边把早餐放下。他看见自己的手机放在桌上。
戚怀英说:“先吃早餐。”
吃完早餐,戚怀英才开启了正题,他问杨白:“今天早上有同一个人打了好几次电话给你,我以为是有急事找你,所以接了。”
“电话里的人是来催债的。”戚怀英说道。
杨白承认了:“嗯,我家里欠了钱。”
他停顿了一会,继续说:“前段时间一直没来得及说。”
“你欠了多少?”
“算上利息的话,二十万左右。”
戚怀英皱了皱眉,杨白一个人生活,有什么地方需要他一口气借二十万?买房这个数不够,买车也不必这么多钱,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可能在赌博。
于是戚怀英问他:“你在借钱赌博?”
杨白立即反驳:“不是,我家里人被诈骗借贷了。”
戚怀英打了一通电话:“维辛,去查一下杨白一家人的银行流水。”
看样子是不信他的话,杨白靠在椅子上闭了闭眼,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明明前阵子还因为抱着睡觉感到温暖,没想到这么快就尝到了不被信任的滋味。
戚怀英两天后才来,其实也有走过更久的时候,但上次分别时的氛围不太愉快,杨白总觉得戚怀英是心情不好才不来。
不来也没关系,钱到账了就好……他散漫地思考着,手里捏着耳垂上的银耳钉转动。他先前问过杨露,妹妹和他说要常转转耳钉,不然肉就会和耳钉长在一起。
戚怀英进门的时候,杨白还坐在沙发上静静地转着自己的耳钉。
戚怀英在门口停下也看着他。杨白和他对视了几秒钟,忽然意识到自己该起立迎接,于是站起来:“戚总。”
“在做什么?”戚怀英脱了外套问他。
“没做什么。”杨白答道。说完这句话,他忽然觉得自己十分没有职业素养,如果是会所里的小男模应该会说“在想你”,或者其他更高明的情话。
戚怀英在沙发坐下,喝了口水,杨白见他拿着自己的杯子就喝,也没说什么,自己默默新倒了一杯。
“维辛把你母亲的银行流水发给我了,很多贷款记录,总计是二十五万左右。”戚怀英说道。
杨白却愣了一下,王月萍说的是借贷十五万,亲戚借了四万多,难道实际上王月萍欠了三十万?
“你怎么处理这件事?”戚怀英又问他。
“我想预支一年的工资。”杨白慢慢地说。原本不干满一年也能还清,现在凭空多了十万,又拖长了时间。
“这是要和我借贷了?”戚怀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杨白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戚怀英又说道:“其实你的服务态度不是很好,不值得我提前结一年的钱。”
杨白咬着嘴上起翘的死皮,直到那块皮被扯下来,破口微微肿起,流出一股铁锈味,他才说道:“我以后会认真做,再附赠一年。”
戚怀英看着他良久,他其实很想问杨白怎么有自信可以在他身边待满两年,最终却没说出口,只道:“我让维辛帮你去处理这件事。”
戚怀英走前给了杨白一个最新款的手机和电话卡,叫杨白把旧手机拿给李维辛,那些催债电话让李维辛去处理,不然短信电话太多,影响杨白接收戚怀英的信息。杨白在新的微信号上加了杨露就把手机拿给了戚怀英。
戚怀英走后,杨白在沙发上躺了许久。
这之后又隔了几天戚怀英才来一趟。此时已经是杨白洗过澡准备去睡觉的时间,戚怀英一身酒气进了屋子。杨白虚虚扶着他在沙发边上坐下,倒了杯水给他:“喝醉了?”
戚怀英就着杨白的手喝了一口水,杨白的手僵硬地任他握着,随后才放下杯子。
戚怀英去洗澡,杨白在床上等着他,等了大约二十多分钟,戚怀英还没出来,杨白有点担心戚怀英在浴缸里睡过去,在外面敲了敲门。戚怀英没有应声,杨白犹豫了几秒,心道以后迟早都是要坦诚相见的,于是打开门进入。
戚怀英坐在浴缸里垂着头没有反应,杨白走了几步,看清他在做什么后停在了原地,尴尬道:“抱歉,看你没有应,我以为你睡过去了。”
戚怀英却说道:“我应了。”随后他挥挥手,“过来。”
杨白不敢去想戚怀英说的是“应了”还是“硬了”,他头皮发麻地走到浴缸边,看见戚怀英那根粗壮的性器正昂扬挺首,尺寸之大,已经是男性里的佼佼者。戚怀英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那处上,杨白有些抗拒,却依然在温水中被迫贴上了那勃发的阴茎。
“不是说会认真做吗?”戚怀英在他耳边问他。
杨白很想移开脸,但这样的举动一定会让戚怀英不快,他只好低下头,只露着一个侧脸给戚怀英看。
戚怀英的性器烫得仿佛要融化杨白的掌心,每一条青筋都亲昵地摩擦过他手心的肉,每一次动作都带起一圈圈荡漾开的水波。浴室里回响着戚怀英粗重的呼吸,仿佛也沾染上了暧昧的热潮,杨白身上开始出汗。
杨白一想到自己在给另一个同性手淫就觉得精神恍惚,而且这期间,戚怀英一直盯着他的侧脸。
不知道为戚怀英做了多久,戚怀英才握住他的手,哑声道:“去床上。”
戚怀英靠在床头,杨白跪立在他的腿上,两只手扶着床头柜。他的衣服被戚怀英解开,敞开在两边,露出胸膛和腹部。戚怀英搂着他的腰,在上面落下一个又一个轻柔的吻。杨白浑身僵硬,戚怀英的亲吻给他带来一种令人想抓耳挠腮的痒意。
他被戚怀英带动着坐下,两人面对面,杨白看着戚怀英等待的眼神,闭上眼主动凑上去。
杨白没有接过吻,但见过很多人接吻,他临时用上了记忆里见过的那些技巧,很快就感受到戚怀英被他调动着兴奋起来,阴茎轻轻磨蹭着他的大腿,留下一串黏腻的湿痕。戚怀英离开了他,问道:“你和别人做过吗?”
杨白摇摇头。戚怀英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又亲了上去。
亲了好一会,戚怀英从柜子里拿出润滑,叫杨白保持好姿势。杨白安静地等待着,为了保持浑身的静止,用力到肌肉开始有些酸痛。他明明看不见,却仿佛能感受到那带着灼热温度的手掌滑过他的背部,最终落在臀缝之间。
戚怀英的手指头进来的时候,杨白握紧了拳头。戚怀英的声音低沉:“放松。”
一根手指艰辛地塞了进去,杨白感受到那根陌生的手指在自己体内肆意搅动,好像要撑开他的身体,肠肉恐慌地四处拥挤,却被手指毫不留情地碾平,即使用着润滑,很快也在干涩的肠道里失去了效用。戚怀英抽出手指,将润滑的口子塞进去,挤出一大团冰冷的液体,杨白被激得浑身一颤,戚怀英的手指再度插了进去。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手指在肠道里抽动时挤出的润滑液的声音,还有杨白颤抖着的深呼吸。戚怀英的手指在里面勾了几下又抽出去,拿起床头边的纸巾,他一边擦手指,一边脸色冷淡地说:“你去洗澡吧。”
杨白没理解他为何忽然放过自己。
“你不情愿,做着也没意义。”戚怀英抛下一句话,便起身离开了卧房。
杨白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爬起来去洗了澡。
他站在花洒之下,任水流拍打他的脸。
他忽然想起自己终于决定放弃读高中的那天,同样也安慰鼓励了自己很久,但是从工厂下班看到高中生们欢笑着走过马路,而自己穿着脏脏的工服和染黑的布手套,心里仍然泛起几分酸涩。他其实也后悔过,但不管重来多少次他都会选择这条道路。
既然走了这条路,那就一直走下去。
戚怀英显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杨白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换来的只会是解除关系。杨白咬下一块嘴唇的死皮,心想下次一定不能再这样了。
等他从浴室里出来,戚怀英居然还坐在床上,旁边放了个塑料袋,手里拿着一张纸在看。杨白走了几步到他身边,想为刚刚自己的服务不周道个歉,却见戚怀英拉他坐下,说道:“把耳钉摘下来。”
杨白的话又咽了回去,安静地在旁边坐下,摘下了那个耳钉,耳洞有些刺痛。
“在浴室里就看见你的耳洞红红的,可能有点发炎。”戚怀英说道,他拿出棉签,挤了一小管药膏涂在杨白的耳洞上,俩人靠得很近,仿佛刚才的不快都是幻觉。
药膏凉凉地敷在耳洞上。杨白这段时间一直觉得耳洞疼,但是没有管它,这时才知道原来疼是因为发炎。
“没事,不用管。”杨白习惯性地说道。
戚怀英却没有停下动作:“不管的话之后会流脓。”
听到戚怀英这么说,杨白便一动不动地让他涂药,一边想这好像是人生第一次别人给他上药。
小时候王月萍脾气很差,杨白要花钱,她都会骂上半天,所以年幼时的杨白不敢让王月萍知道自己生病或受伤,害怕要花钱买药惹她生气。
他每次摔跤,就会在家偷偷翻找那些蒙了灰的药水,随便拿几瓶躲在房间里偷偷涂。
杨白到现在还记得,他涂了药怕蹭到裤子上只好穿短裤,穿了短裤又怕被王月萍看见,于是一个下午都没出房间,导致王月萍喊他丢钥匙时他没听见,回来又挨了一顿衣架的打。
思绪回到现实,俩人距离太近,杨白眼睛微动就能看见戚怀英的脸,在这样的距离下,戚怀英的脸依旧是带着冷的英俊。
杨白心里不禁想道:这种条件的人居然会需要靠包养找情人。他忽然想到李维辛曾经和他提起过,有很多小演员小明星找过戚怀英,但是都被戚怀英拒绝了。
为什么偏偏找上普普通通的自己?
杨白坐在钢琴前演奏完一曲,老师露出了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进步很大,是自己练习了吗?”
头一回被夸奖,杨白微微勾起嘴角又放下,嗯了一声。他这段时间空闲时就会自学,下了一番功夫才勉强算是入了门。
“保持这个劲头,以后一定越来越好,下课吧。”老师笑着对他挥挥拳,杨白看得出她是真的很高兴,也许是因为杨白的进步解除了她的炒鱿鱼危机。
今天提前了二十分钟下课,杨白慢慢地回到自己房间,换了一身他自己买的衣服,然后从桌上收了钥匙塞进口袋里出了门。
杨白在外面找了个工作,大学城咖啡馆里的咖啡师。餐饮业是他的老本行,但饭馆厨师味道大的,酒吧调酒上夜班,思来想去他挑了咖啡馆,因为开在大学附近,老板和同事们也大多年轻,还有不少是学生兼职,面试的时候一群人围观,说冲着杨白的脸也要留下来,于是杨白被录用了。
不过找工作的事他并没有告诉戚怀英,因为觉得没必要。
杨白去的时候,咖啡馆里已经坐满了人。这个咖啡馆除了咖啡还会卖蛋糕,饭点时会供饭,生意特别好,常常过了十一点店里就坐满了人,有拿着手机打游戏的,也有电脑一放晚上九点多才走的。
“晴姐。”杨白绕开蹭他小腿的猫,和店长问了好。
“今天这么早到啊,刚好现在有空,要不要继续学拉花?”晴姐撑着腰坐在柜台后面。
“好啊。”杨白上次学到一半戚怀英忽然发短信说晚上要回去,他只好赶回去,结果在门口撞上戚怀英,因为没有穿戚怀英给他买的衣服,杨白还被记了一次过。
杨白对拉花很感兴趣,他曾经在网络上看过很多精致漂亮的拉花,但真要上手做还是难得出乎他的意料了。又做出了一杯丑陋的拉花咖啡,杨白吐了口气,旁边晴姐安慰他:“没事,大家都这样,我以前练拉花用了一车奶。”
这些做坏了的咖啡通常是店员们自己喝掉解决,或者送给店里的熟客,杨白有一回一天喝掉六杯,晚上愣是没睡着。他对晴姐笑了笑,拿起杯子将咖啡一饮而尽。
一个店员忽然小跑进来,红着脸说:“妈呀,来了两个好帅的男的,我……我只顾着看他们的脸,忘记他点了什么了!”
“我看你现在都没回过魂呢,有那么帅吗?”晴姐笑她。
“有,比白哥还帅,一个嫩一个熟,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还是不去看了,我是有夫之妇,等会看了不想回家就麻烦了。”
“不说了,谁再去问一遍那人点了什么,我不敢再去了好尴尬……”
杨白擦了擦手:“我去吧。”
结果等杨白走出来,一眼就看见戚怀英坐在靠窗的位置,俩人隔着几张桌椅遥遥相望。杨白的心提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第二次抓到没穿衣柜里的衣服,但是看戚怀英的表情毫无波澜,仿佛不认识自己一般,提起来的心也落回了原来的位置。他缓缓地走到那张桌子旁边,看见坐在戚怀英面前的是一个长得极漂亮的男生。
那男生看着年龄比杨白还小一点,皮肤白白的,眼睛又圆又亮,像杨白在夜总会里见过的那些小男孩。
杨白从不觉得戚怀英只包了自己,但是包养大学生会不会有点伤风败俗了?杨白一边这么想,一边垂下眼睛问道:“两位想喝点什么?”
那个男生露出了一个“刚刚不是点过了吗”的疑惑表情,但还是说了:“我和他都是卡布奇诺。”
“好。”杨白点点头,但心里觉得戚怀英看上去和卡布奇诺真的很不般配。
“等下,可以指定拉花图案吗?我想要这个。”那个男生忽然叫住杨白,拿起手机给他看图。杨白慢慢地看了一眼,这个图案只能让店长来做,他做只会拉成一个圈,“我拍下来可以吗?”
男生点点头,于是杨白拿起手机拍了一下。对面的戚怀英也问:“你会拉花?”
这个问题显然是冲着杨白来的,杨白心想不是走的陌生人剧本吗?他犹豫了一秒,做服务业最忌讳的是暴露自己的不专业,于是杨白说:“会的,想要什么图案?”
“随你。”戚怀英说道。
杨白不知道戚怀英什么意思,他只感受到那个漂亮的男生在听完这句话后表情有些变化,带着探究的目光立时像枪口一般转了过来,杨白不想被他上下打量,转身离开。
回到厨房,他给晴姐看男生指定的图案,而戚怀英那杯由杨白自己来做。戚怀英说了“随他”,就是要杨白亲自做的意思,杨白不敢阳奉阴违,他想了想,在上面拉了一个实心的爱心——这是他唯一会的。
等杨白把两杯都端出去,那男生正和戚怀英聊得开怀,脸上笑容有种未经人事的清澈感。杨白放下饮品,说道:“卡布奇诺好了。”
男生那杯的拉花做的很漂亮,而戚怀英这杯乍一看以为面上飘着一个圆圈,仔细看发现圆圈的顶部其实有两条弧线,原来是一颗变形的爱心。杨白自己看了都觉得有些尴尬,那男生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忽然笑道:“怎么给你画的是个爱心?”
杨白看眼色看了几年,立刻就能听出来男生语气里的异样,但这问题自然不需要杨白来回答,于是杨白只是收起盘子走了,让戚怀英自己去解决情人的醋意。
戚怀英说今晚要过来,杨白只好又和别人换班匆匆往回赶。他回到房子里先洗澡换衣服,以免因为衣着问题又被记过,等他湿着头发出来,戚怀英已经坐在沙发上,杨白说道:“吹个头发,马上来。”
但戚怀英却跟了上来,接过他手里的吹风筒,“你坐好。”
杨白摸不清戚怀英的想法,先按着他的指令慢慢坐下,然后听到戚怀英打开了吹风筒,在呜呜的风声下,那只宽大的手摸上了他的头发,手指穿入发间,戚怀英居然一本正经地给他吹起头发。
在吹风筒的噪音里,杨白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杨白始终记着戚怀英是自己的老板,自己对他只应怀有尊敬和距离感,但戚怀英却总是做出让这份关系变得模糊暧昧的举动,亲自为他上药,亲自为他吹头发……哪个老板会这么对待自己的下属,就算是古代,最亲密的君臣也只是一起睡觉吧?更何况杨白甚至不是下属。
杨白的头发干得很快,戚怀英把吹风筒放在一边,问他:“你什么时候在咖啡馆工作的?”
“上上周。”
戚怀英沉吟了一会儿:“我之前让李维辛看了几份工作,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领工资就好,写在简历上也不错,对你日后找工作有很大帮助。”
杨白连简历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忽然觉得很好笑:怪不得有句话叫山猪吃不了细糠。不过杨白很有自知之明,即使在戚怀英的帮助下能拥有一份体面又轻松的工作,但这份工作又不能做到五十岁,于是他摇摇头:“不了,我不喜欢坐办公室。”
“你喜欢做菜?”
“只是对餐饮比较熟悉。”杨白是这么回答的。
“如果你想,也可以帮你盘个店面下来自己做。”戚怀英说道。
杨白略微心动了一下,但很快打消想法。如果要开店也是他自己来开,而不是经过戚怀英的手,否则日后俩人散了,发生什么纠纷就不好解决了。于是他又说:“不用了。”
戚怀英看向他,问:“怎么什么你都说不要?”
“给你买的衣服不穿,给你的资源也不想要,”戚怀英的声音听着漫不经心,但摘下手表往桌上轻轻一抛的动作却带着一丝不悦的情绪,“你是怎么想的,说来听听。”
戚怀英对杨白已经算得上纵容。即使每次来杨白这里喝水都要自己倒,即使杨白从来没说过几句好听的话,这些小细节他不在意,戚怀英想要的是这张面孔的主人的陪伴与关心,他尝试着用对待恋人的方式去与杨白相处,而杨白却一边拿着他的钱一边总是在拒绝,好像生怕戚怀英走进他的生活里。
杨白不知道自己哪里踩到了戚怀英的雷点,他什么都不要不是能让戚怀英更加省心?但他从事服务业多年,职业培训出来的本能让他立刻先认错来抚平客户情绪:“不是。”
杨白深呼吸一口气,“我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办公室那种得和同事交流的环境……开店的事情,我现在还没什么管店的经验,开了也是白费功夫,不如先多去观摩学习,以后再说。”
“我去打工穿得太贵也不好,而且餐饮的油烟大,衣服会串味。”杨白看戚怀英的脸色并没有转晴,犹豫了几秒,他凑上去用嘴唇贴了一下戚怀英的脸颊,这个举动让杨白自己头皮发麻,他停留了几秒才移开,与戚怀英对视着。
戚怀英看了他一会儿,一只手压上杨白的后脑勺,又将杨白往唇上按。杨白一只腿跪在沙发上,弯下身与戚怀英接吻,戚怀英的力气很大,他的头无法动摇,只能向前接受戚怀英舌头的缠弄。戚怀英按着他的腰让杨白坐下,杨白只得顺着他的动作跨坐在他大腿上。杨白尽力忽视着这个姿势的羞耻感,一边努力迎合戚怀英怒气未消的深吻。
杨白撑在床上,手指在体内生疏地动作,第一次知道自己体内是如此湿润和柔软。
冰凉的润滑液在他体内被湿热的肠壁捂温了,因为之前挤了太多又从穴口流出来,反而淌了杨白一掌心。他一根手指进出着穴口,感受着自己的穴口从刚开始的生涩和紧张逐渐变成现在的松软,沉默地容纳着主人的手指。
戚怀英坐在他面前看着他,阴茎已经高高翘起,气势如他本人一样强烈,杨白不想看着他的性器,只能垂着头看紧紧抓着床单的手。
紧接着视野上方也伸来了一只手,戚怀英的,那只手摸上杨白因手臂后伸而外露的胸膛,手指轻快地捏着他的乳头。戚怀英的手骨感分明,修长的手指挑弄着杨白淡色的乳尖,动作分明是漫不经心的,其中的色情感却更加赤裸。
月光下,杨白整片背部连着水光滑亮的臀部都被照成冷白的颜色。杨白的身体是一具成年男性的身体,线条坚硬有力,连随他扩张动作而滑动的肩胛骨的轮廓都如鲨鱼的脊鳍,顶着皮肤滑动的时候,像鲨鱼伺机袭击的潜伏。
戚怀英抬起杨白的下巴,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吻在他的唇上。杨白张开嘴,用着很娴熟又勾人的技法回应他,但他扩张的动作又很是生疏,戚怀英分不清他的熟练和青涩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一吻完毕,一道银丝挂在唇边,杨白下意识伸出舌头舔去,这么冷淡的脸,却毫无意识地做出这样的举动,戚怀英的阴茎胀了胀,目光深沉地看着眼前的人。
杨白不太清楚扩张具体怎么做,他试探着伸入两根手指,却觉得洞口无法再容纳了,假如戚怀英真的进来,怕是要裂开。
戚怀英两只手都捏玩他的乳头,杨白有点撑不住了,往后撤了一下。戚怀英却逮住他的手臂拖着杨白到自己身前,又像上回的姿势那样,杨白微微撅着臀,手指还在里面没拿出来,戚怀英却将手掌覆在他的臀肉上摸,黏滑的润滑发出湿淋淋的响声。
然后戚怀英的手指也抵在了洞口,他目光紧紧盯着杨白,慢慢将手指塞了进去。杨白攥紧了拳头,戚怀英的手指缓缓深入,然后夹在肉壁和杨白的手指之间开始摩擦转动。杨白吐了一口气,手指不敢动了,忍耐着后穴被扩张被撑大的胀痛,硬是一声没吭,让戚怀英的两根手指彻底塞了进去。
那两根手指恰好贴在杨白的手指之后。戚怀英带着他的手开拓他的体内,强硬地让他参与到身体打开的过程,每当戚怀英的指尖勾起,杨白的指尖也会随着他的动作在肠壁上刮蹭,明明做出动作的是戚怀英,真正抠挖着肠壁的人却是自己。
不知道按在什么地方上,一种尖锐的快感撞进杨白的脑袋,让他打了个激灵。戚怀英自然发现了,又带着他的手指慢慢按压那里,杨白立刻扭了一下腰,想要躲避手指对刺激源的按压,但戚怀英却按住他的腰不让动:“这是你的前列腺,顶到这里就会有快感,有些人不需要碰前面,只靠刺激前列腺就能射。你想不想试试?”
“我……唔嗯……”杨白一开口就控制不了声音,他抑制住身体的颤动都已经很费精力。
戚怀英伸出舌头用舌尖去勾舔杨白的乳头,杨白挣扎着把另一只手从体内抽出来扶在床头柜上,不让自己的身体瘫下去。而戚怀英的手指得了空余,大肆地往那一点上大力戳刺。杨白的腰腹肌肉鼓动,腹肌的形状时深时浅,连手臂上的青筋都暴起,他身下被戚怀英的手指侵犯,上面又被戚怀英勾舔乳头,像是暴风雨里的帆船,维持着不侧翻都已经十分艰难。
“你勃起了。”戚怀英提醒他。
杨白随着他的话看了一眼,自己那根东西正翘着贴在小腹,铃口湿漉漉的,溢出一点水来。
他真的被戚怀英玩硬了。
戚怀英将他推倒在床上,撕开了避孕套的包装,杨白半眯着眼看戚怀英将薄而透的套子从龟头推下至底部,紧接着对方将他的腿掰得更开,然后又俯下身去亲吻他的嘴唇。杨白微微张开嘴,让戚怀英的舌头闯入内,他不理解在交易里为什么要接吻,但他发现自己好像不讨厌黏在一起的感觉。
戚怀英进入的时候,杨白紧张得不由自主地憋气,幸好刚刚开拓到位,戚怀英那根东西没有多费力气就入了肠道,肉壁被撑开的感觉比手指更加剧烈,他忽然想到老家做腊肠,那些瘪瘪的肠子被塞入东西后胀得有些透明,露出点内里的深色。想必自己体内也发生着这样的变化,他的穴道被戚怀英撑到充充实实,说不定能直接印出阴茎表面上的纹路。
“……撑。”这是杨白在床上说的第一句话。
戚怀英把他汗湿的刘海撩开,摸了摸他的侧脸,“疼吗?”
杨白闭了闭眼,任由戚怀英的手摸他的脸颊和嘴唇,“可以忍受的疼。”
“不用忍,不然受伤了我不知道。”戚怀英说。
戚怀英又亲了他许久,杨白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好像是在安抚。他等戚怀英松开他,哑声道:“可以了。”
戚怀英慢慢动作起来,阴茎碾过肉壁,杨白感觉整个腹腔都被搅动。饱满的龟头顶在前列腺上,完完整整地吻合让杨白立时获得了快感,如果说刚刚手指的戳弄是尖锐的快感,那现在的快感简直就像一个巨大的泡泡将整个房间都挤得毫无空隙,杨白被完全裹在里面动弹不得,只能接受四面八方涌入的快感。
“嗯、嗯……”戚怀英每撞击一次,杨白的鼻子里就泄出一声哼,戚怀英调整了一下姿势,下腹更加贴近杨白的臀部,两只手则扣着杨白的手心,做成十指相扣的样子。杨白被他锁在身下插弄,薄薄的臀肉拍打在戚怀英身上,发出湿黏的啪啪声。
窗外的月光透过半拉的窗帘投射在床上,照亮了二人相接的地方。杨白的小腹泛着晶莹的水光,除去汗水,都是他铃口溢出来的清液,甚至现在还有一条银线从那道小口吊下,连着杨白的腹肌。
杨白的腰又酸又软,身体随着戚怀英的抽插一耸一耸,不知不觉已经被顶到床的边缘,又是一记深顶,杨白的头颈被顶出床的边缘,倒垂在床边,张开眼正好与窗面玻璃里的自己对视。
他睁大了眼,一时之间没认出这张脸是自己,既不是愤恨和羞耻的表情,也不是他想象的淡然。
“唔……啊……”杨白走神间被戚怀英大力的捣弄顶出一声沙哑的呻吟。
杨白被拖了回去,戚怀英两手把着他的腰,将他的臀肉钉在阴茎上一般深肏。杨白晃晃脑袋,想要逃避这可怕的愉悦感,但快感不顾他意愿地逐渐叠加,让他呼吸急促,腿根也颤抖起来。
杨白自己没有意识到,但戚怀英在他体内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杨白的穴道开始收缩着夹他的阴茎,像亲吻一般,层层叠叠的软肉蠕动着吮吸阴茎的每一处,连敏感的冠状沟都被照顾到,带来令人骨软的快感。
戚怀英停下来缓解射精的欲望,俯身找杨白的嘴唇。唾液交换、温度相融,在这样亲昵的吸吻下,仿佛心跳的节奏和血流的速度都同步。柔韧灵活的舌头缠在一起,杨白喉咙里不知咽下了多少自己或戚怀英的津液。
在最后的时候,戚怀英腾出一只手套弄杨白的性器,一边大力捣肏着杨白的前列腺,插了大概几十下,杨白在戚怀英手里释放出来,精液淋在小腹上,落下一滩浊白。戚怀英戴了套,精液不会射在里面,但杨白感受到肠道包裹着的那根阴茎突突地跳动着,他知道那是戚怀英在他体内高潮了。
戚怀英从他体内退出,一些液体也被带了出来,是那些过多的润滑液。
温热的躯体一离开,沾满体液的皮肤就凉了下来,杨白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他听了快三分钟的水声,才爬起来拿床头柜的纸巾擦自己的肚子,然后试图去擦床单上那一大片像尿床似的湿痕,擦了一会儿杨白就放弃了,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去了另一间浴室洗澡。
戚怀英早上醒来的时候,杨白出奇地还在睡觉。他掰着杨白的屁股检查了一下有没有伤口,有点轻微的红肿。他吩咐李维辛晚会儿给杨白送药和午餐。
近十一点的时候,杨白被敲门声吵醒,他从床上爬起来,顿觉四肢无力,昨晚折腾了那么久,今天一早酸痛乏力统统找上门来算账,甚至屁股还胀得仿佛依然有东西插在里面一样。
他艰难地走到客厅开门,看见的又是李维辛那假惺惺的经典笑容,他拿起手里袋子:“戚总让我来给杨先生送药和午饭。”
“什么药?”杨白蹙着眉。
“杨先生自己看说明书就知道了。”
杨白拿着药回到屋子看了会说明书,不到三秒,他就觉得浑身都烧了起来——他宁愿是自己扶着腰去买药也不是让李维辛来给他送药,这无异于明晃晃告诉李维辛“我被你老板睡过了”,尤其是李维辛曾经用那么嫌恶的目光看过他。
杨白平复心情出来,李维辛已经离开了。他坐在客厅沙发边上吃饭,不知是从哪里打包的烧鸭饭,很好吃。吃完后他决定直接去咖啡馆,昨天明明是他值夜班却因为戚怀英跑了,干脆今天早点过去帮忙。
今天晴姐不在店里,杨白自己练习拉花,好不容易做出一个像样的,一时半会不舍得喝。另一个店员看了也啧啧称奇:“开窍了这是。”
十一点人逐渐多起来,杨白在厨房里拿着锅忙得热火朝天,一个值班的店员钻进厨房和他说有个人找他。杨白问是谁,那人说不知道,应该是学生,长得挺好看的一男的。杨白一听这描述不是戚怀英,就说:“等我忙完了过去。”
一直到快两点,杨白才解下了围裙,店员扬扬下巴给他指了方向,杨白朝那边一看,发现是那天和戚怀英一起来的男生。他擦了擦手,慢慢地往那走去。
“你找我?”杨白走到桌边站定。
“你来了,可以坐下聊吗?”那男生对杨白微微一笑,笑容让杨白想起了李维辛,那种为了让人觉得友善而摆出的笑容。
杨白在他对面坐下,目光平视着他,面庞冷而平静。
“介绍一下,我是s大的学生林隽永,你是哪个学校的?”
“我不是学生。”
“噢?”那男生有些意外,“那你是怎么和戚老师认识的?”
戚怀英在外面还做大学老师?杨白说道:“说不上认识,在咖啡馆见过几次。”
其实只是戚怀英去过一回林隽永学校的讲座,但林隽永家与戚家交往不浅,俩人也见过几面,林隽永便顺势叫戚怀英老师,显得亲昵一些。林隽永绕着圈想打听杨白和戚怀英的关系,奈何杨白油盐不进,他终于直接问道:“我很崇拜戚老师,所以很好奇你和戚老师什么关系?”
说崇拜已经是十分含蓄的说法。林隽永比戚怀英小了7岁,年幼时知道戚怀英是被戚家接回来的私生子还颇不待见他,每回只和戚家大哥玩,后来在戚家大哥的牵线下,林隽永才对戚怀英改了观。
等林隽永上了初中,戚怀英已经是大学生,唯有长假才能再凑到一起玩。某个暑假,林隽永跟着戚家兄弟去游泳,林隽永忽然抽筋,是戚怀英把他救上岸,林隽永抬头看着戚怀英的下颌线条,悸动的心跳声逐渐充斥耳畔。
从此林隽永开始黏上戚怀英,林家原本想安排他出国,林隽永却执意在国内读完本科,其实也是希望能留在戚怀英在的城市里。
但上回来咖啡馆,戚怀英很明显认识这个店员,而且对着那拙劣的爱心甚至也没表现出一丝反感——在林隽永的记忆里,戚怀英是很不喜欢这种行为的,所以林隽永从来都不敢露出一点点心思,一直扮成黏着邻家哥哥的弟弟。
对杨白而言,林隽永这没进过社会的学生就像个小孩,他逗了半天见林隽永终于不兜圈子了,也干脆利落地说:“他是客人我是店员,就这样。我还要忙,走了。”
杨白不想参与到小孩的情情爱爱里,因为小孩最记仇了。
没多久,林隽永喝完最后一口卡布奇诺,也离开了咖啡馆。
??
?杨白回去的时候买了一些材料,想要在家里也能自己练习做咖啡。他撕了张便利贴,想要记下步骤贴在柜子上,免得总是要去看手机,但忽然想到自己连笔都没有。他寻思了半天,决定去戚怀英的书房里找找看。
戚怀英从没说过不许进书房,所以杨白直接进去了。书房里很干净,柜子里就放了两排书,杨白本想看看有没有烹饪或者咖啡相关的书,但大多是艺术相关的书籍,他草草翻了几本,有一些是厚厚的画册,翻开来看都是风景油画和人物画像,他把书塞了回去。
书桌上只放了笔筒和一个相框。杨白抽走一支笔,无意间瞄到相框里的照片,发现那是张合照。两个年龄相近的少年站在一起,杨白仔细地看了看,觉得矮个的尤其像戚怀英,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而站在戚怀英旁边的那个人亲热地搂着他的肩,一脸温柔的笑意。
大概是戚怀英的好友或者家人,杨白把相框放了回去。
戚怀英回来的时候,杨白正在做拿铁,他其实听到了门的动静,但是忙着手里的细活儿没有去管。等他做完了,端起杯子转身向客厅走去,放到戚怀英面前。
戚怀英原本还以为杨白没注意到自己,没想他给自己端了杯喝的来,“这是什么?”他一边问,一边拿起来喝了一口。
杨白说:“拿铁。”
比卡布奇诺好喝,戚怀英点点头:“味道不错,拉花也很漂亮。”
“嗯。”杨白得到肯定,笑了一下。
戚怀英静静地看着杨白,这还是近两个月来杨白第一次对着他笑。淡色的嘴唇腼腆地抿起,勾出一条含蓄的、弧度小到难以察觉的线条,像羽绒服里冒出的羽毛,一旦发现一根,就让人想翻来覆去地找寻更多。
杨白笑与不笑时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面无表情时冷漠疏离,像是路边的石像,不会对任何一个路过的人投放感情;但笑起来时却像寒冰乍融,令人想到春水流经才没脚踝的葱绿新草,清澈水面上飞起的几点白银晶光。
戚怀英心想,也许杨白并不是冷漠,只是甚少将感情表达出来。
但杨他一旦表达出感情,便像黑白电影忽然点亮了色彩,令人想永远留住这生动鲜活的一刻。
杨白忽然被戚怀英捧着脸,嘴唇碰在一起,杨白有些意外,但戚怀英的舌尖已经抵在他的唇瓣上,于是杨白张开嘴,尝到了淡淡的拿铁的味道。
他和戚怀英做过之后对这些事就变得从容起来,一切都当作是工作就好,他的适应能力一向很强。
亲着亲着,身体就起了反应,俩人的呼吸都有些快,杨白的目光在戚怀英裤裆上扫过,问他:“要做吗?”
“晚会还有事,用手就好。”
杨白在家里穿着宽松的运动裤,戚怀英轻轻一扯就连带着内裤一起落下堆在膝盖,他把杨白拉到腿上坐下面对着面,杨白也默契地伸手去解戚怀英的腰带,放出那根勃起的东西。
然后戚怀英握住了两人的东西贴在一起。
对杨白而言,这件事比插入身体和帮助自慰都更加亲密,也许是因为阴茎贴在一起磨蹭实在太“两个男人”了。而且戚怀英的东西比他还大一圈,即使杨白知道自己是普通人的尺寸,在这样的对比下也难免觉得自己雄风大减,内心泄气。
不过由不得他想这么多,戚怀英的手已经动了起来,他的速度和节奏很快,仿佛想直接把杨白逼上高潮一般,杨白很快受不住,他不想那么快就缴械了,赶紧伸手去挡戚怀英的动作:“别那么快。”
戚怀英松开手,将他的手包在掌心里环住两根硬挺挺的阴茎,“你来。”
杨白只好环着俩人的东西缓缓套弄。很快他的虎口就湿成一片,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指缝都沾满了黏糊糊的腺液,分不清是谁的,俩人的体液早已混合在一块。性器涨成略深的红色,杨白每一次推到顶端,虎口都能稳稳贴合在敏感的冠状沟上。
他仰起头吐了一口气,喉结在灯光下暴露无遗,在戚怀英眼里是一副很性感的模样,于是戚怀英用嘴唇含住那喉结,轻舔了一下。
“唔。”杨白受到刺激,手里下意识使力,骤然加强的快感让俩人一起发出粗重的叹息。空气黏糊糊地腻在皮肤上,凝成一串汗珠滑落,他们喘息交错,在沙发上射在杨白手心里。
杨白任由身体倒在戚怀英身上,双眼失神地盯着虚空中的一点,而戚怀英也环抱着他,胸膛贴在一起,杨白听到胸腔里犹未平息的心跳,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戚怀英的。
他忽然想到林隽永,今天才和人家说了自己和戚怀英没关系,结果回家就干了这件事,不由觉得有些缺德的好笑。
戚怀英感觉到杨白的胸腔震了一下,问他:“笑什么?”
“没什么。”
戚怀英看他不说也没继续追问,只是捏着他的下巴又接了一个吻。
暑期前,杨露又要来a市参赛,是一个全国性的比赛,在市中心的大剧院里举行。杨露给杨白寄了两张票,原先是要给王月萍一张,但王月萍没空去,于是都给了杨白。杨白拿着两张票想了半天,决定等晚上戚怀英回来问问他。
最近戚怀英每天都在杨白这里住,也许是因为这一周都是雷雨天,杨白这里离他公司近往来方便。
杨白叩响书房的门,戚怀英说道:“请进。”
“我妹妹要来a市参赛,有两张票,你想和我一起去看吗?”杨白问他,“如果没空就算了,我找咖啡馆里的人一起去。”
戚怀英看了眼日程安排:“有空。”他又问道:“这种比赛一般都要自己准备造型,你妹妹知道吗?”
杨白不懂这些东西,听他这么说愣了一下:“……她没和我说,我现在问问。”
没一会儿,杨露回复了消息:我去县上的店里租了一件裙子穿啦[图片]
杨白点开那张图片,灯光有些暗沉,但不影响杨白看清楚这件裙子的款式,颜色是现代已经很难看到的艳俗的紫,几层像蚊帐的纱堆叠起蓬蓬的裙子,胸口则贴了一些水钻,即使是直男如杨白也觉得这件裙子已经过时了。
杨露又发了新的消息:本来和同学一起去市里看的,但是租一次都要好几百,有这钱我还不如吃好点,嘿嘿~
喉咙里的水分好像忽然被抽干,让杨白干涩到无法发出声音。杨白甚少觉得心酸或委屈,但杨露的懂事却让这两个情绪更加强烈。
戚怀英看他表情忽然有些黯然,问道:“怎么了?”
杨白关上手机,吐了一口气:“她租的县里的便宜衣服,我……”他闭了闭眼睛。
“你妹妹在哪家酒店住?我可以安排人帮你妹妹做造型,”戚怀英说道,他有个好友开娱乐公司,从他手里借个化妆团队还是很简单的事情。
杨白和杨露说了这件事,征得妹妹同意,于是戚怀英又给好友发了消息,好友也很快表示没问题,立刻敲定了时间。
杨白见到这烦恼只不过短短十分钟就被解决,忽然觉得内心复杂。从前还觉得一个人只要吃饱喝足就够了,但现在他意识到,吃饱喝足只能让人局促地生存着。
“谢谢。”杨白真心对戚怀英说道。
比赛那天杨白到了酒店,杨露正坐在化妆台前,旁边有几个人给她化妆和做头发,他刚走进去时险些没认出来,直到杨露的眼珠子转过去,带着腼腆又兴奋的笑容:“哥!”
杨白这才走过去细细看,杨露本身就长得好看,现在造型虽然还没完成,却足够惊艳众人了。旁边化妆师说道:“这是你亲哥吧,俩兄妹都长得这么好看!”
杨露因为还在化妆,只能抿着唇忍住笑,但是她的高兴却从眼睛里跑出来,让杨白也情不自禁笑起来:“很漂亮。”
杨白坐在一边看他们做造型,做完后已经是七点半,杨露站了起来,像是电影里的主角一般转了一圈。化妆师们在房间内歇息,杨白给她们一人一杯奶茶作为谢礼,随后就被杨露拉去拍合照。
拍了几张,杨露在他耳边小声说:“哥,你那个朋友是什么来头啊,这么大方,你知道这一条裙子和我这个耳坠要多少钱吗?”
杨白没有回答她的前一个问题:“多少钱?”
“这一条裙子,就要十几万。耳坠也要几万。”杨露说,“我都不敢动了,怕不小心弄坏了。”
杨白也很吃惊,他没想到戚怀英这么大手笔。
“我上网搜了这个牌子,都是一个独立设计师gliiter的品牌,没听过的牌子都这么贵……”
说话间,杨露要和老师去比赛现场了。比赛一个半小时后开始,杨白也要赶回去换套衣服再和戚怀英出来,分别前他拍了拍杨露肩膀:“加油。”杨露对他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一定拿下第一名!”
杨白赶回家里洗了个澡,这天气实在太热,在外面走几下就留一身汗。他穿了戚怀英给他挑出来的一套衣服,他看着镜面里的自己,一身衣服都是温柔的浅色调,让杨白看起来像是会在春日暖阳下翻看英文书籍的艺术家。
杨白平日里的衣服都是黑色和黑色洗脱色后的灰色,他从来不穿这么“柔软”的衣服,杨白感到陌生。
戚怀英站在杨白身后为他整理衣服,随后拿起耳钉在他耳垂穿过。杨白见他不看镜子,反而定定望着自己的后脑勺,心里正奇怪,却听到戚怀英低声道:“你耳后有颗痣。”
说话时的吐息喷在那颗痣上,杨白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耳后,很快又放下手:“是吗。”
市中心的剧院很大,杨白因为拿的是选手给的票,位置十分靠前。戚怀英今日似乎也有好好打扮,英俊得让杨白不好意思多看他的脸,于是坐下来后他就只是看着舞台发呆,或者低下头划手机。戚怀英看了他一眼,杨白毫无所感。
杨露是倒数第二出场的,杨白听了一个半小时已经有点儿困,一直到杨露出场他才振奋起精神,拿起手机开始录像。
杨露走上舞台的时候,光都打在她身上,让她浑身都闪耀着光芒。她先对评委行礼,随后走到舞台正中间,步伐和姿态都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杨白看得目不转睛,第一次见到杨露在舞台上闪闪发亮的模样。
杨露开始了表演,她的音色天生独特,一出口就已经抓住了人们的耳朵。旁边戚怀英道:“你妹妹很有天赋。”
“嗯,她从小就喜欢唱歌,一年后就要艺考了。”杨白笑道。
戚怀英看着他的侧脸,很罕见的温柔出现在杨白脸上,那是面对家人才会露出的眼神和表情。也许是他目光太强烈,杨白看了他一眼,那温柔的笑意还未消散,大方地分享给了戚怀英这个外人,戚怀英心中一动,轻快地凑上去吻在他的唇角。
杨白的瞳孔骤缩,没预料到戚怀英敢在剧院里做这件事,而他妹妹还在台上唱歌。他不知作何反应,却听见杨露歌声戛然而止,原来表演已经落幕,他回过头看见杨露正在退场,于是停止录像放下手机。
戚怀英在旁边道:“后面的人看不到。”
杨白停顿了一会儿:“嗯。”
接下来杨白没有仔细看,而是一直走神。最后评委打分,杨露拿到的是第二名,比赛结束后许多人站在舞台上合影,杨白站起身想去看杨露,犹豫了几秒还是问了戚怀英:“我想去找下我妹,你先走还是在这等我?”
“我和你去。”戚怀英整理了一下衣领,淡然起身。杨白有点意外,但还是和他一起去了舞台底下。杨露被老师和同学包围在一起,一群青春的小女孩笑容满面地合照,杨白在一旁看着也觉得欣慰,说道:“年轻真好。”
这是许多成年人都会发出的感叹。戚怀英看了他一眼,心想杨白其实也很年轻,算来也只是大学毕业一年而已。
“那边的两个帅哥过来合照啊!”杨露朝他们大喊,笑嘻嘻地挥手。杨白忽然觉得有点微妙,戚怀英身份和年龄都与这群人不同,被这么一叫仿佛被调戏了似的。他看了眼戚怀英表情,对方面色从容地看向他,杨白问道:“你介意吗?”
“没事。”戚怀英答道,已经迈开脚步走去,杨白跟上他,感到一群女生的目光都盯着他们看,一时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哥,你今天穿得好不一样啊,我都认不出来了。”杨露笑道。
杨露和他们俩一起合照,杨露站在中间比着两个耶,杨白和戚怀英则是保安一般站在两侧,面无表情地拍了几张照,女同学说:“摆个pose吧,你们站着跟保安似的。”
杨白几乎没拍过照,不知道该摆什么pose,戚怀英看起来也不善此道,杨露见他们半天没动作,替他们下了决定:“要不你们俩比心,我比耶。”
杨露肯定不知道他和戚怀英的关系,但是杨白现在就是有种众目睽睽下偷情的心虚感,他看了眼戚怀英的眼色,对方似乎也有点犹豫,杨露却催促道:“快点快点,等会我们要去吃庆功宴啦。”
催促之下,俩人分别出了一只手握成c形,拼出一个不对称的心。拍了几张照片,杨露便要走了,杨白和戚怀英一起跟着她们到剧院外分别,然后齐齐陷入沉默。
戚怀英:“去吃饭吧。”
戚怀英带着杨白去了一家高级餐厅,还特意点了酒喝。俩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聊天,仿佛他们不是金主和情人,而是普通的朋友一般。也许是酒意上头,也许是今天杨露的高兴感染了杨白,又或者是戚怀英的帮忙让杨白真心感激,他对戚怀英说了一点家里的事情。
杨白没有透露太多,只说了自己家从富到穷,而杨露从没过过好日子,所以杨白一直以来努力挣钱想要弥补。只要杨露开心,他什么都愿意做。
戚怀英静静地听着,盛着红酒的玻璃杯被夹在他的指间,他迟迟没有饮下那口酒,他只是听着杨白语气缓慢而坚定地说他要永远做杨露的依靠。
他看着杨白微醺泛红的脸,那双总是冷漠淡然的眼睛在提到妹妹时却会漾开温柔的水光,充盈到随时要从眼眶里溢出来,让人想伸手去接,浅尝其味,想必是温暖又甘甜的。
他感觉到口渴,察觉到欲望,并且希望杨白能给他同样牢靠且永不消失的爱。
戚怀英叫了代驾,俩人回到屋子里浑身酒气跌跌撞撞倒在沙发上,戚怀英用力地抱着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亲上他的嘴唇,舌头缠在一起让酒气弥漫在味蕾之上,杨白被他亲得喘不过气,拍打他的肩膀推他。
戚怀英松开他让他呼吸,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杨白搂着他的脖颈,醉意和兴奋让他的大脑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他主动贴上戚怀英的脸颊,用舌头去舔湿戚怀英的唇瓣。两个人解开彼此的衣服,赤裸而温热的肌肤毫无缝隙地贴合在一起,连空气都无法从中穿过。
半醉不醉最容易动情,戚怀英十分顺利地进入了杨白的体内,紧窒湿热的肉壁紧紧包裹着他,伴随着规律的缩放,戚怀英每一下都顶在杨白的前列腺上,迷乱的呻吟在寂静的客厅里回响。
杨白摆胯扭腰想停缓激烈的快感,他咬着唇,呻吟依然从鼻子里泄出来,他的手指蜷缩握紧又猛然伸直,连着手背的青筋都在鼓动,戚怀英的手像手铐般禁锢着他,杨白只能承受着排山倒海般的快感,在大脑一片空白中迎来今晚第一个高潮。
温热的精液喷在腹部,戚怀英松开他的手,那双手立刻落在沙发边上,手腕上一道浅浅红痕。杨白胸腔剧烈起伏着,高潮的余韵像点燃的柴火,偶尔发出几声噼啪的脆响,让他一阵阵的抽搐。杨白迷蒙中喃喃着什么,戚怀英俯下头听,听到杨白说:“腿放下,有点抽筋。”
戚怀英默默把他的腿从肩头放下,俯下身去亲他唇角和脸颊,又去亲他的眼皮。杨白闭着眼,一个一个轻柔的吻落在脸上,像眷恋、像祈求,像等待着回应,杨白抬手掰过戚怀英的脸,亲吻在他的嘴唇上。
戚怀英还没射,他在杨白体内慢慢地磨,直到杨白的欲望再次挺立。戚怀英抱着杨白抽送,他今晚的力度有些失控,每一次插入都带着顶破腹腔的气势和疯狂,杨白在这般猛烈的撞击下只能搂抱住他的头不让自己滚下沙发,戚怀英的头发扎在他的肩窝上,带来绵绵密密的痒。
他伸手把戚怀英的头发捋开,手掌擦过戚怀英的耳尖,随后便被戚怀英顶出一声闷哼。
时针指向十二点,他们仍在沙发上厮混。杨白骑在戚怀英腰上,被戚怀英握着腰上下起伏,这个姿势入得太深,前列腺都快被戚怀英的龟头压扁一般。他圈着戚怀英的脖子,戚怀英深入而仔细地吻着他,杨白沉溺在这柔软黏腻的交缠中,和他紧紧搂在一块儿。
戚怀英放纵,杨白包容,他们在客厅里做了三回,在浴室里又做了一次,最后俩人倒在床上,杨白几乎是精疲力尽,恍惚间觉得有人抱住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和家人一起睡觉的夜晚,于是伸手同样揽住了对方。
夜色寂静,一切都陷入沉眠。这间屋子大而空,窗外也听不见扰人的蝉鸣,让人分不清时间的流速。
“只听你提起过你妹妹和妈妈,你其他家人呢?”戚怀英忽然问他。
戚怀英的头发有些凌乱,与他白天西装革履时的精英形象不同,看着年轻随和了许多。杨白闭着眼睛,说道:“我们家就三个人,我爸很早就死了。”
他父母的故事实在复杂,他没有心情再复述一遍,于是干脆说那个男人死了。
再度陷入了沉默,杨白觉得有些不自在,戚怀英既然问了他的家庭,那杨白也该问回去才公平,“你家里呢。”
脱口而出后,杨白忽然反应过来,戚怀英这么有钱,肯定是家庭美满父母双全的了,他问了个没意义的问题。
“我有一个哥哥。”戚怀英的声音低沉,杨白正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戚怀英却不说了。
“然后呢?”杨白忍不住问。
“他去了国外,所以我没家人了。”戚怀英说。
杨白的呼吸顿了顿,他想去看戚怀英的表情,但戚怀英却伸出手盖住他的眼睛,说道:“睡觉吧。”
第二日上钢琴课的时候,杨白虽然腰酸腿软,依然坚强地坐在钢琴凳上。课间休息的时候,他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嘴戚怀英的哥哥。
“他哥学艺术的,现在在国外生活,还自己创立服装品牌做设计师呢,牌子叫gliiter,”钢琴老师说道,这个英文单词杨白听着有些耳熟,还没细想,就听钢琴老师伸手指了一下他,“你穿的戴的都是他哥的牌子啊。”
杨白愣了愣,摸上自己耳垂的耳钉,“是吗?”
“嗯,戚总对他哥哥的艺术事业很支持的,前些年他哥办了个很漂亮的画展,戚怀英亲自捧场还买了他的画呢,”钢琴老师数着手指回忆,“不过近两年他哥又跑去设计服装了,牌子冷门,但是戚总也很捧场,基本出了新品都会买。”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兄弟俩都长得那么帅,我八卦一下老板也很正常嘛。”钢琴老师笑眯眯的。
“他哥叫什么名字?”
“戚怀光,光芒的光。”
杨白默默记住了,下课后在手机上搜索了一番,他顺着搜索结果,一路找到了戚怀光的媒体账号,账号内容大多是他设计的服饰,还有一部分画作和他的个人摄像作品。
杨白点开他的照片,戚怀光长得与戚怀英有些相似,但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戚怀光的眉目亲切,微微下垂的眼角和浓密的睫毛让他看起来温柔又深情,再加之半长的卷发和米白色的衬衫,整个人都散发着暖洋洋的气息,令人联想到阳光下的牧场。
戚怀英这么冷峻严肃的人居然会有一个这样的哥哥。
他又连着看了几张,忽然发觉戚怀英的书房里,那张合照上的人正是戚怀光和戚怀英俩兄弟。戚怀英的书房几乎没放过什么东西,但却摆着兄弟合照,想来戚怀英对他哥哥的感情应该很深。
“好了,继续上课吧。”钢琴老师出声道,杨白收起手机,回到了钢琴前。
上午的课上完,杨白照例又去咖啡馆里工作。下午五点多时天就是灰蒙蒙的,空气里带着难以忍受的闷热,杨白看着窗外,心想又要下雨了。
等到他夜里下班,外面果真下起了大雨。他撑着伞,但身体还是被淋湿了大半,等回到家里整条裤子都变成深色的,一步一个湿脚印,他赶紧去洗澡换了衣服。
等他擦着头发出来,有人正在敲门,他开了门后发现竟然是李维辛。李维辛拿着一个文件夹,见到是杨白开门似乎也很惊讶,但很快又客气地笑道:“杨先生也在?正好,这是戚总忘带的资料,麻烦杨先生帮我转交一下。”
戚怀英在这儿?杨白接过资料,点点头算是回应,随后就关了门。他走到书房前,看见里面的灯亮着,于是敲敲门进去。戚怀英坐在电脑桌前,一只手撑着额头,电脑屏幕的光打在他脸上,让他的脸微微发蓝。
“李维辛送来的。”杨白将东西放在他桌上。
“谢谢,”戚怀英的眼珠转了一下,又回到屏幕上,“你还有事吗?”
“没了。”杨白以为这是要让他走的意思,正要离开,戚怀英却说道:“在这坐一会儿吧。”
杨白微微惊诧,却没说什么,在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下。他不好玩手机,于是到书柜里随便抽出一本书来,一翻发觉这是画集,第一页写着gliiter。
他又拿了好几本书,居然还有戚怀光的英文诗集,他塞了回去,只好坐回椅子上玩手机。
戚怀英注意到他的举动,说道:“你可以叫李维辛买几本书来放着。”
“不用了,我哪天自己去买吧。”杨白仍然不想和李维辛打交道,推脱了。
近十一点的时候,窗外开始下起大雨,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书房里很是安静,只有雨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的声响,甚是催眠,杨白无声地打了个哈欠。
书房内忽然亮起一瞬的白光,紧接着是一道巨响。杨白险些吓了一跳,那雷声近到好像打在窗外,他记忆里很少听到这么大的雷声。
戚怀英关上电脑,对杨白说道:“睡觉吧。”
杨白哦了一声,站起身,跟着戚怀英进了卧室。
一上床,戚怀英就抱上杨白的身体,从前戚怀英从背后抱着他,杨白倒觉得没什么,只是最近戚怀英改从正面,杨白的手不知道该往哪放,最后只好搭在戚怀英身上,和他面对面相抱在一起。
杨白的目光穿过戚怀英的头顶看向窗外,大雨倾盆,电闪雷鸣,时不时亮起的雷光将整个房间都照得亮如白昼。雷声滚滚而来,声音大到仿佛随时要打破窗户进到房子内。
忽然一声惊雷乍响,如咆哮一般骇人,杨白清晰地感觉到戚怀英的身体好像抖了一下。
他低下头看戚怀英,戚怀英的脸埋在他身上,看不全他的表情,但能看见他蹙起的眉头。
“你怕打雷吗?”杨白慢吞吞地问。
过了许久,戚怀英说道:“只是不喜欢雷雨天。”
嘴硬。杨白心里当即冒出这个词语,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调整了下姿势,一只手盖在戚怀英的耳朵上,像小时候王月萍对他做的那样,他拍了拍戚怀英的背,轻声道:“睡吧,帮你捂着耳朵就好了。”
戚怀英醒后,杨白的手仍然盖在他耳朵上。鼻尖可以嗅闻到杨白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不是戚怀英给他买的那种带着果香的,而是一种清冽的薄荷味,和杨白很好地融合在一起。
戚怀英撑起身子,杨白被他动静惊醒,含糊问道:“几点?”
“七点。”戚怀英告诉他。
杨白闭着眼躺了一会儿,忽然坐起身来:“起床。”
俩人一起起床,杨白就做了两人份的早餐。吃早餐的时候,戚怀英忽然问他:“你自己换了沐浴露?”
杨白手上动作停了一停,道:“我今天就换原来那瓶,之前没买到。”
他担心戚怀英因他违背条约而生气,不料戚怀英却喝了口水,淡然道:“没事,不用换。”
暑假终于来临,咖啡馆停止营业,待开学后再开门。杨白闲下来想找别的工作,却没有餐饮店愿意招只干两个月的员工,于是他只好按着戚怀英的安排,到戚氏集团下的小公司里坐办公室。职位不高不低,平日也清闲,不需要一直待在公司,假如戚怀英有需要,杨白可以随时赶回去。
公司里大多是三十多岁的人,杨白从没说过自己的年龄,但他做人做事成熟,在公司里也没人会欺负他。只是公司里的姐姐们常常拉着他问他是不是单身,若说是,她们就开始拿出手机翻出照片,和杨白介绍这是她的表妹侄女云云,可若说不是,她们就要追问长什么样,怎么没见你女朋友来看过你。
杨白为了让自己的谎言真实性高一点,当真描述了起来:“长得高,挺好看的,性格比较稳重,家里条件也很好……”
他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描述这些特征时脑子里浮现的是戚怀英的影子。他戛然而止,几个姐姐便问他:“那什么时候领来给我们看看啊,都没见你在朋友圈里秀过恩爱!”
杨白罕有地有些心烦意乱,找了借口就出了办公室。
他去了露天阳台,先掏出裤兜里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含在唇间,烟盒被他轻轻夹在手中转动,他静静看着远处的山林,山形起起伏伏,连绵不断,他从山的这头看到山的那头,心里却还没想清楚方才的事。
戚怀英与他同吃同住,更亲密的事情也做过,要说自己对戚怀英仍然毫无感情,杨白自己都不信,但他对戚怀英的感情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却是千言万语都说不清。说是朋友,他们又已经一起做了太多超越朋友的事情;说是床伴,他和戚怀英大多时候又只是相拥而眠。
他与戚怀英的日常相处中是松弛而随意的,有时俩人共处一室各做各事,安静的时光也十分惬意,闲聊时戚怀英从不显摆阅历,聊得更多的是关于杨白自己的事情,有时也会问起他的妹妹,似乎很乐意听到他谈起自己的家庭。
假如他和戚怀英的关系能够干干净净地开始,或者杨白有着与他匹配的身份地位,也许他们会成为聊得来的朋友。
手机忽然震动,杨白拿出手机,看上面正是戚怀英三个字。
说曹操曹操到,杨白接通电话,戚怀英的声音透过话筒显得更加磁性,如砂纸般磨过他的耳膜:“在哪?”
“公司。”因为叼着烟,杨白的咬字不太清晰,他取下烟朝着空中轻轻吐出一口烟雾,微微眯着眼,看那白雾在空中还未成形便逸散开来。
“下来公司,带你去买件正装。”
戚怀英说完便挂了电话,杨白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只好匆匆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就下了楼。在公司外等了几分钟,一辆黑色的车出现在马路上,最后停在杨白身前,车窗缓缓摇下,露出李维辛的笑脸:“杨先生久等,上车吧。”
杨白拉开后车门坐进去,戚怀英坐在另一头,正支着头阖眼小憩,听见杨白上车,他睁开眼对上杨白目光,杨白问他:“怎么忽然要去买正装?”
“两周后有个晚宴,你跟我去。”戚怀英说道,与此同时李维辛望了眼后视镜。
“什么晚宴?”
“戚家世交的孙子办生宴,去的人不会很多,不用紧张。”戚怀英神色淡淡。
杨白听到此也没继续追问,而是偏过头看着窗外景色变换。
戚怀英带他去的正装店装修得十分豪华,杨白一进去便觉得连空气都被标了价码,他亦步亦趋跟在戚怀英身边,听到戚怀英让店员为他定制一套正装。
“不能直接买一套成品?”杨白问。
“正装合身穿着才好看。”戚怀英说罢,店员便来请杨白跟着到试衣间内测量身体围度,等测量完,店员与戚怀英沟通交成服的时间,最快恰好能赶在宴会的前一天晚上。戚怀英点点头,带杨白离开了正装店。
成服送来的时候,杨白刚洗完澡,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烹饪的书,杨白原先说过他自己去买,但说完就忘了这回事,后来是李维辛送来的书,因为不知道杨白要什么类型,于是从中式到西式、甜点到正餐,各种各样的烹饪书都一齐买了,登时填满了书房书柜的一大半。
“试试衣服。”戚怀英拿着那设计简单大方的盒子,放在桌上。
戚怀英等了一会儿都不见杨白出来,走到卧室外敲门:“好了吗?”
里面过了一会儿才传出模糊的声音:“……好了。”
戚怀英于是推门而入,进去看见杨白的那一刻不由停住了动作,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了眼前人的身上。西装精致的剪裁极好地掐出他的腰线,更显得杨白身高腿长、翩然俊雅。而冷调的深蓝色面料与他的气质契合无比,让他从黑硬寒铁转变为一块霜白的冷玉,引人驻足观赏却又不敢让目光过多停留。
杨白却不大习惯,看戚怀英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动作更加不自在,想赶紧换下衣服,于是问道:“没问题的话,我就换了。”
“我看看。”戚怀英快步走近,绕着看了一圈,他回想起当时他希望做成浅色调,但店员那边极力表示深色调更适合杨白,他便没有坚持。如今一看,那店员说的确实不错,效果在杨白身上十分……惊艳。
或者说,杨白本身就很适合深色,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戚怀英双手轻轻搂住杨白的腰,看着镜面里的杨白与他对视。他抱了许久,看了许久,直到杨白先从这场漫长的对视里逃开,戚怀英才低声道:“很适合你。”
翌日下午,戚怀英又让李维辛带着杨白去做了一次发型,造型师搭着杨白的肩膀说了一大堆自己的想法和思路,之后又与杨白聊他听到的贵圈八卦,杨白全程没有讲过一句话,造型师独自演了三个小时的独角戏,最后满意地直鼓掌,说道:“棒,太棒了,perfect!在来我这儿之前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帅哥,但经了我的手,你已经是荧幕级帅哥了……”
李维辛在一旁也点头附和:“确实精神利落了许多。”
“稍等,我再拍几张照做例图,帅哥看这边,笑一下……茄子……你有在笑吗?”
等杨白离开,距离宴会开始只有半小时了,开始前三分钟,李维辛将他送到办宴酒店前,车才停稳,车门从外打开,戚怀英站在车门之外,伸出手来:“快点,马上要开始了。”
杨白愣了一秒,抓住他的手从车里钻了出去,随后便一路被戚怀英牵进酒店内,因为步子急而快,杨白甚至没有挣脱自己走的机会,他觉得自己和戚怀英就像是踩着上课铃的学生一般,忽然觉得好笑,轻笑了一声。
酒店厅堂内的装潢富丽堂皇、奢华无比,戚怀英之前虽说人不多,但杨白随便一扫也知道有三十人以上。俩人在门口处签了名,戚怀英将杨白的名字写在自己旁边,笔迹刚劲有力,一笔一划都充满果决。
“刚刚笑什么?”等走到厅堂中,杨白听到戚怀英轻声问他。
杨白这时才注意到他穿着一身沉稳的大地色西装,头发打理过后露出额头,完整露出的五官硬朗而深刻,在厅堂灯光照耀下英俊得不似凡人,一时间竟没能反应过来戚怀英的话,过会才道:“刚刚我们像是害怕迟到的学生。”
戚怀英听了,竟也勾起唇角微微一笑,说道:“难得年轻一回。”
杨白的心忽然快了半拍一般。
“怀英。”不远处忽然有人唤道,杨白看去,只见一个老人正笑着向他走来,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戚怀英转过身面对他道:“林老先生。”
等那年轻人在面前站定,青涩漂亮的面孔清晰地映入杨白的眼帘,那微微发冷的视线毫无感情地扫过杨白与戚怀英还未松开的手,随后又很快收回。
林隽永露出笑容,清朗的声音含笑道:“怀英哥。”
戚怀英颔首应道:“隽永,生日快乐。”
林隽永得到祝福心中鼓动不已,垂下目光掩饰情绪的悸动,复又抬头笑得更深:“谢谢。”
杨白在一旁将他的神情变化尽收心底。他之前还以为林隽永是戚怀英的情人,原来这俩人是正经的青梅竹马,只是林隽永歪了心思,竟然暗恋起戚怀英。
“这位是?”林老先生这时看见旁边的杨白,颇为亲切地问。他看杨白一表人才,以为是谁家的小公子刚被放出来见人。
戚怀英这时才松开杨白的手,谦和又平静地说道:“我的好友,杨白。”
“杨白,名字很好啊,精神又挺拔,好……”林老先生是个慈祥老人,点点头对着杨白夸了一阵,杨白被他夸得不自在,只能微笑应答:“谢谢林老先生。”
林隽永在这期间目光一直在戚怀英和杨白脸上跳动,杨白恰好与他对视上,俩人谁也没有移开视线,杨白冷淡地对他点点头,林隽永笑了:“好久不见。”
气氛有些奇怪,幸好这时又有另外两三个人走来敬酒吸引了林老先生的注意力,戚怀英便借此带着杨白先走一步,这回他们倒没有手牵着手走路,戚怀英把他领到酒食边,对他说:“饿了就在这吃点东西。”
“好。”杨白听他这么说,也随手从桌上盘子里拿起一个杯子蛋糕,虽然有点干,但味道不错。
“你和林隽永认识?”
杨白吃下最后一口蛋糕,说道:“他之前来咖啡馆找过我,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戚怀英没有再追问,也随手捏起一块点心吃了,末了他拿起湿巾擦了擦手,对杨白道:“我去见几个人,你可以在这坐着或者随便走走。”
杨白吃了几个造型漂亮的点心饱腹,有许多人回头看他,杨白不大喜欢被这么多的目光看着,便朝着露台走去。此时夜色已深,往下看便能看到花园喷泉的池子里映着一轮月亮,水波漾开,月亮也盈盈晃动,酒店内的温暖喧闹被他关在玻璃门后,杨白静静撑在阳台上,享受着一隅的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推开了门,杨白回头看去,只见戚怀英反手关上了门,却没关实,而是留了一条缝隙,钻出了酒店内的乐声。
露台不大,站了两个人便略显拥挤,戚怀英与他站在一起,距离极近。杨白问道:“你怎么来了?”
“看你不见了,还以为被谁带走了。”戚怀英说道。
杨白眸光一动,只说:“想太多了。”
杨白转过身继续面对着月光,他想抽烟,却没带在身上,只好轻轻叹了口气。戚怀英原本站在他身后,却忽然走上前搂住他的腰,杨白第一反应是握住戚怀英的手想挪开,一边眼睛朝着酒店内看,害怕有别人看见。戚怀英却反过来握住他的手腕亲了一口:“怕什么?”
“……你今晚是怎么了?”杨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戚怀英的脸近在咫尺,这样的距离实在是暧昧到难以忽视。
“更亲密的都做过了,还这么慌慌张张?”戚怀英漫不经心地问他。
“这不一样。”杨白摇摇头,戚怀英今晚说的一切话都掺杂了太多的个人感情,仿佛在暗示他和杨白真的情深意笃。
“怎么不一样?”
杨白敏锐的本能告诉他接下来的走向也许会十分不妙,他的脑子分裂成两半,一半让他赶紧推开戚怀英逃跑,一半让他留在原地继续听下去。他眼睁睁看着戚怀英捧起他的脸,仿若十分珍重又十分认真,随后那张脸越来越近,直到轻柔的亲吻落在他的唇上,舌尖撬开齿列的缝,钻入杨白的口腔。
“唔——”
戚怀英一只手搂着他的背,另一只手按在他的后脑勺,是一个不容杨白拒绝的姿势。杨白被他禁锢在怀中接吻,柔韧的舌头绞缠在一起,发出隐秘而缠绵的水声,戚怀英吻得深而动情,原本按着后脑勺的手掌转而摸上杨白的脸颊,就连背上的手也缓缓上下游移起来。
杨白尝到淡淡的酒味,又有了一种微醺的感觉。一吻完毕,戚怀英离开他的嘴唇,仍旧是额头相抵的姿势,他的拇指抹去杨白唇角未干的湿痕,目光沉着而专注。
“我是真心喜欢你,”戚怀英一字一句道,“你不知道吗?”
杨白瞳孔剧缩,那不详的预感终于成了真,可他的耳畔却充斥着擂鼓般的心跳声。
忽然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窜进露台,声音很小,却立马吸引了杨白的注意力,他忙推开戚怀英去看,可露台门外没有一个人在。
“怎么?”戚怀英跟在他身后。
“我听到有人在外面。”杨白大脑一片混乱,他看了戚怀英一眼,心脏又打鼓似的跳。
“没事,没人敢说什么。”戚怀英揽着他的肩膀,漫不经心地说道。
杨白被他揽着,身体僵了一下,回想起露台上发生的一切。他被表白了,但戚怀英似乎并没有要听他的回答,那么他们现在的关系是什么?恋人?这个词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杨白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从不认为自己这一生会有恋人,恋爱这个词对他遥远又陌生。在人生的前二十年,他从未对谁产生过爱情。
“你想提前走吗?”戚怀英问他。
“可以吗?”
“打声招呼就好,本身也快结束了,林老先生举办这个生日宴只是因为明年林隽永就要出国了,这是在国内的最后一个生日。”
于是俩人朝着林老先生和林隽永走去。戚怀英说自己还有事需要提前离开,林老先生自然不会多拦。而林隽永全程都没有说话,他的脸色在暖黄的灯光下却显得苍白,连微笑都有些勉强。
林隽永怔怔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去。林老先生察觉到林隽永的沉默,扭头看见他手指上一道红色的伤口:“隽永,怎么手伤了?”
“刚刚……杯子摔了……捡起来的时候割到了。”林隽永压抑下心尖的酸涩,强笑着说道。
回去的路上,杨白和戚怀英依旧和来时一样各坐一端,互不打扰。只是经过这晚,即使是沉默,安静的空气里都能凝出一点暧昧来。
我是真心喜欢你。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长长的眼睫上还缀着冰凉破碎的月光,眉骨投下的阴影将深邃的双眼藏在黑暗中,可眼底的反光却愈加清晰明亮,晚间的微风轻轻吹动,让戚怀英额前落下几缕碎发,像铅笔不经意间在白纸上留下的划痕。
你不知道吗?
杨白闭上眼,将画面从脑海里抹去不再想。
一直到进了家门,俩人都没说过话。杨白本想问戚怀英要不要先洗澡,结果戚怀英先开了口:“今晚说的那些话……”
杨白的心又提了起来。
“如果你觉得冒犯,可以当作没听过。”戚怀英说道,“看你一路上心情都不大好。”
“没有啊。”杨白茫然地为自己澄清。
戚怀英今天却格外宽容:“不用太勉强自己。”
杨白:“……”
他回过身,几步到了戚怀英面前将人推到门上,紧接着嘴唇也跟着压了上去,近乎强势地掐着戚怀英的肩与他接吻。戚怀英被他困在门与身体之间,感受着这前所未有的缱绻。门前的声控灯亮了暗,暗了亮,杨白松开了戚怀英,气息还是不匀的。
“我去洗澡。”杨白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戚怀英靠在门上,愣怔地看着杨白的背影。
杨白的劲儿还挺大,他到现在还觉得自己的嘴唇有点发肿。
躺上床的时候谁也没说话,杨白侧躺着背对戚怀英,忽然脑子有些清醒,觉得戚怀英今晚的行为举动都透露着反常。
他越想越怪异,他觉得戚怀英不至于骗他,论财他半个子儿都没有,论色他早就被戚怀英带上床了,剩下的只能是骗感情了,但他的感情有什么可骗的?况且谁会为了骗一个穷人做那么多事情,小到擦药吹头发,大到花十几万帮他妹妹搞定演出造型,这也太大手笔了。
戚怀英本来静静地看着黑暗的天花板沉思,旁边的人却忽然诈尸一般坐了起来,他心里吓了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了?”
杨白侧过身子,手掌按在他的胸口,力度有点重,戚怀英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隔着皮肉一下一下撞在杨白的掌心上。
“你今晚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杨白问他。
戚怀英缓缓握住他的手腕。
“我不知道怎么算得上真的喜欢,你应该也没必要骗我,”杨白缓慢而笨拙地组织自己的语言,他鲜少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连自己都不大理解自己在说什么,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下去,“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会把你当做家人对待。”
戚怀英目光灼灼地看着杨白,杨白偏过头去,等待着他的回答。
戚怀英心想他应该拒绝的,他应该承认是假的,因为今夜的表白只是为了让林隽永死心——林隽永自以为演技精湛,但喜欢从来不是能藏得住的东西。碍于戚林两家的关系,他不能直接打消林隽永的念头,只好用别的方法让林隽永放弃。
可他最失策的就是以为杨白对他毫无感情。杨白和他在一起时十分冷淡,在床上大概是因为觉得屈辱,所以也从不吭声,他在露台上假意表白时甚至害怕杨白会强烈抵抗,所以没给杨白反驳的机会就直接亲了上去。
但是对戚怀英而言,杨白给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
暑期的两个月即将结束,杨露转学的事情也步入正轨,新学校在a市,戚怀英派人将她从家里接到杨白这里住。
戚怀英提着她的行李箱到卧室:“这个房间昨天收拾的,缺了什么和我说。”
“没事啦,反正只是睡几天,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杨露拍了拍床,意思是让戚怀英坐下来。
杨露是个很有趣的女孩,也许是年龄小还没有学会如何谄媚奉承,和戚怀英讲话时十分随意。戚怀英便在她身旁坐下,然后听到杨露问他:“你和我哥……在谈恋爱吗?”
戚怀英却没想到杨露这么直接,倒是省得说那么多了,于是他点点头:“嗯。”
杨露慢慢地说:“你们只是恋爱,你就这么舍得花钱,你做慈善的?”
杨白说过自家妹妹看着没心眼,实际粗中有细很不好骗,戚怀英微微笑起来:“我想让他知道我是认真的。”
杨露见他英俊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一时间都有点眼花,强镇定住心神要继续考究自己未来的嫂子,在杨露心里自己哥哥看着凶狠,其实心软又好骗,她必须替杨白探一探水深才行。
“那你家里能接受吗,不会把钱甩在我哥脸上要他走吧?”
戚怀英的笑容淡了一些:“不用担心,我是家里老二,我哥哥已经有了稳定的对象,至于我是无所谓的。”
“啊,好……”杨露点点头,内心开始盘点自己昨夜列出的问题清单,还剩什么问题呢?她正苦思冥想,杨白却推开门走了进来,见他们俩一起坐在床上还有些讶异:“你们在做什么?”
“随便聊聊。”杨露忙道,她回头对着戚怀英使眼色,戚怀英就点点头,站起来道:“晚饭出去吃吧。”
吃完饭,他们三人还在商场里逛了逛,杨白和杨露俩人走在前边,戚怀英慢慢跟在身后,看着兄妹俩聊天,杨露絮絮叨叨地讲着自己暑假的趣事,杨白便时而嗯嗯时而点头,竟然就这样逛了近两个小时,晚上八点才从商场离开。
杨白手里提着五六个袋子,都是给杨露买的衣服和生活用品,戚怀英为他们开了门,再绕到前边的驾驶位坐下,今天的出行比较私密,他没有叫李维辛过来。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停下,杨露推开车门下了车,杨白跟在其后,又敲了敲戚怀英的窗户。戚怀英摇下车窗,杨白脸色冷淡问道:“你去哪?”
“去另一套房子睡,这些天不打扰你和你妹妹。”
杨白点点头,转身离开。
一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戚怀英才升起车窗,驶离了小区。
他一路开到金舟山庄,在一栋复式别墅前停下,他走进庭院,拿出钥匙开了门。灯亮起的瞬间,空旷的客厅呈现在他面前,这里显然是一个还未装潢完的屋子,因为有些家具需要从海外购进,这间房子至今还未完工。
他在咖啡色的沙发上坐下,许久未动。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戚怀英拿过手机看了眼消息。
胡连——那个当初缠着杨白不放的暴发户,最近在四处借钱,甚至借到了戚怀英这里。听说是胡连的公司做起来后任人唯亲,管理层全由自家亲戚朋友组成,结果前阵子公司公款被挪去私用导致出现大量亏空,现在胡连急得团团转。
戚怀英自然是不愿搭理他的,他早就看出胡连这人鼠目寸光,一时乘风而起,迟早也会狠狠摔落,预言应验也不过短短几个月。
戚怀英回复自己的助理,这件事以后不需要再和他汇报,一律无视。
发完消息他就将手机扔到了一边,看着眼前雪地似的月光,毫无温度的冷令人从脚底升起寂寥的寒意。
戚怀英懒散地坐在沙发上,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庭院里的秋千,与他童年时家里后院的秋千非常相似。小时候他不想待在家里便跑到杂草丛生的后院,那里有一座生锈的秋千,摇晃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响,他坐在上面慢慢地摇,一摇就能摇一个下午。
一开始只是他一个人摇,后来有了第二个人,有时和他一起坐着,有时在后面帮他推。戚怀英最喜欢他和自己一起荡秋千,他们脚不着地飞在空中,轻微的失重感总让戚怀英有种脱离地球的错觉,耳边除了风声就是那个人轻柔的说话声。
“你为什么一个人跑来这?”
“因为家里的人不想看到我,他们不喜欢我。”
“其实,一个人不需要别人喜欢也可以过得很好。”
“但是家人不应该互相喜欢吗?”
秋千慢慢停了下来,戚怀英问道:“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接回来?”
“怀英……”
“知道我被接走的时候福利院里的所有人都为我高兴,他们说以后会有家人好好爱我。”戚怀英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身后的人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戚怀英置若罔闻:“但是来到这里后,我发现所有人都讨厌我。”
那种讨厌是毫不掩饰、无缝不钻的,他不过是拿了水果盘里的一个小番茄,他的新妈妈就会瞪大双眼打下他的手,怒骂他“没有教养”“手上的病菌会害死全家人”;亲戚家的儿子会假意带他玩游戏,却借着游戏惩罚羞辱戚怀英;而他的新爸爸对此的反应只不过是沉默或者叹气,最后给戚怀英报了托管班,让他上学期间不必回到家里。
“其实你应该也很恨我。”戚怀英说道。
戚怀英自然疑惑过,明明戚家人那么讨厌他,为什么又非要把他接回来?直到某个夜里他听到新父母在房内争吵,他鬼迷心窍,悄悄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听。
怀英只是孩子,你为什么非要那么苛刻对他呢?
我苛刻?我愿意让你把他带进家门就不错了,我看见他在我眼前晃悠我就恶心得想吐!
过去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怀英什么也不知道,你当他是我们捡来的孩子不好吗?
什么捡来的孩子,这是你劈腿找小三生的儿子,你怎么不敢认了!
戚怀英笑了:“你才是他们的孩子,我破坏了你的家庭。”
对方露出一个难过的表情,他也跳下秋千,走到戚怀英面前将他搂进怀里。柔软的布料上散发出温暖的味道,像太阳被编织进一孔一线中。
“谁说家里没人喜欢你?我就喜欢你,无论如何,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大哥,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
戚怀英闭上眼,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拿起手机,看见杨白问他在哪。
-怎么了?
-看你晚饭没怎么吃,给你送点宵夜,要吗?
最终是戚怀英回了杨白这里,杨白给他开了门就往厨房走,戚怀英跟在后面,见他正拿起锅盖,一股香菇和香菜的味道淡淡弥散在空中,原来是皮蛋香菇粥。
“大晚上就吃点清淡的。”杨白将锅端到餐桌上,戚怀英自觉端着两个碗坐下,杨白拿着勺子在他对面坐下,分了他一根。
“你妹妹呢?”
“她睡了。”
“你们兄妹俩的作息一个比一个健康。”
杨白用勺子撩拨着粥:“以前在饭店凌晨五点就要起床,晚上不早点睡,第二天站一天撑不住。”
戚怀英握住杨白放在桌上的另一只手摩挲了一下:“以后不用那么辛苦。”
杨白抬眸看他一眼,正好撞进他温和的笑容,心中一动,却是低下头继续喝粥去了。俩人就着这个姿势将一锅粥喝得见了底,起身时手心已经出了薄薄的汗。
杨白将锅和碗堆在水槽里泡着,打算洗完澡再来洗,戚怀英从后面拥住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杨白担心自己身上有汗味:“还没洗澡……别挨这么近。”
“现在去洗,”戚怀英在他耳边道,嘴唇几乎磨蹭着他的耳垂肉说话,“我和你一起。”
杨白的手一顿。
卧室的床上,两道身影紧紧叠在一起。
戚怀英细细密密地亲吻着他的脖颈,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清爽薄荷味,吸入鼻腔时冷得令人发疼,好像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气味的主人却依旧停在原地,似乎等待着他的追逐。
一路亲到脸庞和耳朵,戚怀英伸出舌头翻舔他的耳廓,含吮他的耳垂,杨白薄薄的耳垂连着耳廓都透红,分不清是热的还是害羞。舌尖偶尔探入耳中,黏连的水声夹杂着吐气从耳膜传进大脑,一股令人颤栗的酥麻从大脑皮层传到天灵盖上。
“……好痒。”杨白努力维持着语调。
“只有痒吗?”戚怀英贴着他的耳边问。
杨白觉得自己的耳膜好像被震麻了,呼吸声因为隐忍而颤抖着。他不是重欲的人,却总是轻易被戚怀英撩拨起欲望。
与此同时,戚怀英的一根手指正慢慢地在他体内动作。杨白能感受到他的指腹贴着柔韧的肉壁,用着不会让他难受的力度刮过层层叠叠的软肉。戚怀英的手指关节明显,在穴内深入的时候,杨白甚至能从骨节感受到他进到了多深的地方。
耳边还响着咕啾的水声,艳粉的耳垂被含在口中,用舌肉卷裹着吮吸,像是将那薄薄的肉嚼得软烂再吞入喉中。杨白拱起腰,屈膝双腿收得更紧,连带着穴道也被压缩着夹紧戚怀英的手指。
肉紧紧吸住手指,戚怀英便不再以指尖勾弄,而是将整根手指平平贴覆在肠肉上打着转按摩,指腹柔软、骨节坚硬,不知恰好磨过哪个点,杨白猛然挺了一下腰,漏出一声低吟。
戚怀英感觉到四周肉壁隐隐收缩,更加柔软,就知道杨白的身体已经进入状态。他抽出手指,换成两根抵在穴口轻揉浅插,将那濡湿穴口挤得松软,足以容纳两根手指钻入才为止。两根手指钻入肉眼里,循着肉壁寻找敏感的一点,肉壁上有一块柔韧有劲的鼓起,手指头卡在其后抵着勾弄,杨白便忍不住扭腰夹腿。
“好了……够了。”光是手指都快让杨白高潮了,他强忍着快感,不愿轻而易举地交代了。
戚怀英却道:“还不行。”
隐秘的水声咕唧作响,肠道里分泌的欲液与润滑混杂在一起,顺着手指勾弄的动作被挤压出来,臀肉都沾了亮莹莹的湿痕。
“之前做完了总是有点擦伤,前戏还是要做仔细点。”
也许是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杨白每次上床时身体总是高度紧张的,几分钟的前戏压根不足以让他打开身体。
戚怀英仔仔细细地开拓杨白生涩的身体,感受着他从紧张到柔软的变化。杨白的阴茎一直歪在小腹上,前端因为手指的抠弄刺激而分泌出清滑粘液,淅淅沥沥漏了一肚子滑腻。
杨白大脑像变成浆糊,浑身上下的注意力都被戚怀英吸引,戚怀英的手指在他穴内勾肏的同时,舌尖也逐渐深入他的耳道,仿佛性交一般湿漉漉地插着他窄小敏感的洞,奇麻的酥痒被异化成交媾般的快感,杨白越躲,戚怀英舔得越深。杨白的手忽然攥紧了床单,急促地喘息一声,阴茎顶端便一股股吐出白浊,漏精一般顺着浅色茎身流下。
后穴急速痉挛了一分多钟,随后变得更加松软。戚怀英忍耐多时,此刻终于可以入港,伸手握住勃发的欲望抵在杨白穴口,滑腻的肉眼已经开了一条缝隙,轻而易举就吞下了那伞状的头部,绵软地任他侵入。
湿热的软肉紧致地裹着戚怀英,他沉腰挺入,直直抵上杨白最深处,杨白两腿敞开在他腰侧,时不时颤一下,仿佛还未从刚刚的高潮里缓过来,就又被戚怀英拉扯进了欲海。
“唔、啊……哈啊……嗯嗯。”杨白仰起头,嘴唇自然而然地张开,呻吟不受控制地掉出来。他又立刻闭紧了嘴,只剩下鼻子不断呼出急促的闷音。戚怀英看着他隐忍的模样,小腹之下却觉得更加炽热。
他伸手拾起落在杨白锁骨的那块玉,浅绿色的玉被红绳串着,掉在莹白皮肤上相互映衬,很是好看。他把那冰凉凉的玉抵在杨白浅红的唇瓣上,沙哑道:“含着。”
杨白脸颊泛着平日见不到的粉色,他用水汽弥漫的眼睛看了一眼戚怀英,顺从地张开嘴,两片柔软的唇瓣抿住那冷玉。如此一来,声音便只能从鼻腔里哼出来了。
任何人见过杨白冷淡疏远的模样,都无法不为他此刻的表情动情,仿佛蚌壳终于愿意打开柔软内部,展示它守护许久的珍珠。戚怀英低下头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粗重的喘息不再压抑,通通喷洒在他发红的耳中,又让杨白的身体颤抖不已。
翌日一早,杨露从房间出来,却看见戚怀英坐在客厅里喝咖啡,想了半天,她偷偷问杨白:“他什么时候来的啊?”
杨白强作镇定道:“他有东西落在这儿了,今早赶过来拿的。”
杨露不再疑他,今日就是返校日,吃完早餐就要到学校去。戚怀英本来想让杨白在家休息,但杨白却坚持跟着他们一起同行。坐上了车,杨露指着杨白耳朵道:“哥,你这边耳朵有点肿啊,被蚊子叮了?”
杨白说不出话来,倒是旁边戚怀英笑了一声,说道:“这边绿化做得好,晚上不关好窗就容易进蚊子,下次要关好窗。”
杨白点点头,却觉得那半边被玩肿的耳朵发起烫来。
进了学校,因为男性不方便进入女生宿舍楼,戚怀英和杨白只送杨露到宿舍楼下就离开了。中午俩人到附近路边的茶餐厅里吃饭,杨白却遇到了老熟人——彭航,对方开始还没认出他,直到桌前点餐,他才反应过来,兴奋道:“白哥!”
杨白笑起来:“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呢,你怎么走了后电话也不用了?想约你见一面,结果打了电话却发现换人了。”
杨白自觉与同事不熟,离职后也不会再见面,所以换了手机后只加了家里人和戚怀英。现在听到彭航这么说,看起来是离职后也一直惦记着他的样子,杨白顿时有些歉疚,忙道:“我电话摔坏了,最近才换了新的,还没来得及加回去。现在就加吧。”
彭航心思单纯,听他这么说就兴高采烈地加了好友。杨白又问他:“你怎么不在悦好味干了?”悦好味是从前他工作的饭店。
“老板要回老家,把店关了,我就跑到这边找工作了,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你。”彭航说道。
戚怀英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杨白注意到他动作,说道:“还是先点餐吧,有时间我们再聊。”
彭航嗯嗯点头,很快就投入了忙碌之中。
“你好像很讨人喜欢。”戚怀英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杨白对谁都很疏远。
“遇到比自己小的就忍不住当弟弟妹妹对待,做哥哥做惯了。”
戚怀英轻轻笑道:“可惜我年龄比你大。”
吃完饭后,俩人回到住所里,戚怀英则是回了公司。晚上闲下来,彭航果然在微信上找上了杨白,问他现况如何。杨白说自己在大学城的咖啡馆里打工,在附近租的房子。
-和你一起吃饭的那人是谁啊?
-朋友
杨白怕彭航追问戚怀英的身份,于是换了话题。
-你现在住哪?
-我和黄泽明一起在那饭馆附近租了个房,他暂时找不到工作,正好我们俩合租还能省点钱
杨白对黄泽明没什么好感,听彭航还和他住在一起,当即就眉头一皱,却又不好说些什么,只好提醒他即使是合租也要注意安全。
彭航那边发了个表情包,也不知听懂了杨白的话没,杨白叹了口气,只得就这么算了,黄泽明这人虽然看着猥琐,但从前合住也没做出什么事,彭航一个大男人也不怕他会怎样,杨白稍稍放下心来,将手机放在了一旁。
距遇见彭航那天已经过了两个多月,这日彭航约杨白晚上吃烧烤,杨白正好有空赴约。出门前他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已经换了一批新的,他拿出一件碳灰色的外套,内里的薄绒如羽毛般柔软温暖,杨白忽然意识到已经到了秋冬交际的季节,而他和戚怀英也在一起了大半年。
彭航约的地方不远,杨白乘坐大巴只需十分钟,走百来米就听见大排档特有的嘈杂喧闹。彭航朝他挥了挥手,旁边还坐着个人,跟着彭航的动作回过头——原来是黄泽明。
杨白几步到了桌边,在黄泽明对面坐下,对彭航道:“来得这么早?”
“这里生意好,不早点来都没座位。”彭航说道。此时服务员探出头来叫了一个数字,彭航捡起桌上的号牌:“我们的好了,我去拿一下。”
“我去拿吧。”黄泽明主动道,拿过号码牌就走进了店里。
只剩彭航和杨白在外面,彭航先说道:“不好意思啊白哥,本来说只有我们俩的,但出门的时候泽明哥问我我直说了,然后他也跟来了。”
“没事,吃个烧烤而已。”
黄泽明端着盘子回到桌边,开了一瓶酒先给杨白倒上,才给自己和彭航倒酒。坐下后他先喝了一口酒,眼珠在杨白脸上打量了一圈:“好久没见杨白了,刚刚走过来差点没认出来……穿得跟明星似的,都移不开眼了。”
从杨白坐下起,黄泽明就感受到他与从前不同了。
以前的杨白身上始终萦绕着淡淡的阴郁和疲惫,犹如马路边生长的野花,虽然好看,但因日久天长地受车尾气和沙尘的洗礼,洁白的花瓣和嫩绿的根茎都蒙了灰尘,魅力难免大打折扣;而现在的杨白却精神了许多,仿佛变成了高枝上的花,自然而舒展地生长着,冷淡而疏远地注视着人间。
很快,黄泽明又注意到杨白的左耳,那里有一枚成形的耳洞,显然已经打了很久。在黄泽明印象里,杨白绝不是会打扮自己的人,他问道:“杨白有对象了?”
杨白正拿着烧烤,眼珠甚至都没转过,淡淡应道:“什么?”
“看你打了半边耳洞,和对象一起打的?”
彭航怕黄泽明问东问西让杨白不耐烦,赶紧出来打岔:“人家有对象还会大晚上出来和我们吃烧烤?别问了赶紧吃,东西都快凉了。”
黄泽明却继续问:“怎么还没找对象?你这么帅,难道没人追你啊?”
杨白心想干脆承认自己有对象了,一会儿还能早点回家,于是点点头:“有对象。”
“你有对象了?”这回换到彭航一脸吃惊地问东问西了,“谁啊?长得好看吗?”
于是杨白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戚怀英的脸……戚怀英说过今晚和林隽永一家人出去吃饭,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我爸妈临时有事来不了,预定的桌位又不能退,只好我们俩吃了。”
林隽永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对方穿得很正式,想必是因为有长辈到场,所以出门前好好收拾过。他幻想着戚怀英站在镜子前整理仪表的画面,自己站在他的身后,伸出手臂就能把戚怀英抱住,随后他可以调皮地解开戚怀英扣好的纽扣,也可以撒娇般咬着他的耳朵要他早点回来。
他沉浸在甜蜜的幻想里,戚怀英却无情地将他打断:“时间太晚,喝几杯就散了吧。”
你一直陪着我,不就安全了?这句话在林隽永舌尖转了一圈,没敢说出去,他连约戚怀英出来吃饭都得拿父母做借口。他开玩笑般说道:“怕杨白吃醋吗?”
戚怀英抬眼看他,淡淡道:“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好吧,既然你是担心我,我就听你的。”林隽永拿过放在一旁的酒瓶,分别在俩人杯子里倒了酒,剔透的深色液体灌满玻璃杯,在眩眼的灯光下荡着暖金色的反光。
他喝了一口酒,苦涩的味道在喉间弥漫,而苦到尽头竟又泛起一股甜腻,他慢慢咽下酒,目光重新投在戚怀英身上。
“你不喝酒吗?”林隽永问道。
“我开了车来,不方便。”
“我帮你叫个代驾就好了……还是你不肯喝我请的酒?”
戚怀英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林隽永看见他喉结滚动,逐渐笑了:“其实我骗你了,我父母都不知道我要请你吃饭。我怕你不敢来。”
“兄弟吃饭,有什么敢不敢的。”戚怀英平静地说道。
“你还当我是你的弟弟吗?”
“只要你想,你可以一直做我弟弟。”
“……我做了七年,不想再继续了。”
“不用勉强,戚林两家的关系不需要靠你一个人维系。”
林隽永听到他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心中的万千思绪像被暴风卷起,混乱到难以分辨其一,最终只留下一句:他果然都知道了。
——否则生日晚会那天,他怎么会那么巧,跟在戚怀英身后却看见他和杨白接吻。
他喜欢戚怀英了七年,一开始因为不确定戚怀英的性取向,心里只想着能陪伴他就好,哪怕是看着戚怀英结婚,他也能送上一声祝福;但这七年间,他发现戚怀英没和任何一个人发生过感情,他不由升起了期望,而生日这天晚上,他终于在玻璃碎裂的脆响中,明白戚怀英也可以喜欢男人。
他早该明白,感情这种事情怎么藏得住,更何况他不想藏。他每一次刻意的肌肤接触、每一句似有似无的关注,都是他想隐藏却又希望被戚怀英发现的小尾巴,他知道戚怀英足够敏锐,发现自己的心思是迟早的事情。但他一向大胆且自信,他敢置身于钢丝之上,戚怀英也许会将他推落,但戚林两家的关系是系在他腰上的牢固绳索,即使自己真的坠落,也不会粉身碎骨。
但他忽然发觉粉身碎骨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从内而外的枯竭。
“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接受我,我比杨白差在哪里?”
戚怀英静静地看着他:“你不需要和他比,我说过,我只把你当成弟弟。”
他顿了顿,又说道:“谁会喜欢上自己的弟弟?”
甜腻的味道冲到鼻腔之间,腻得令人反胃,林隽永放下喝干净的酒杯,“你怕别人说你乱伦吗?可我们又没血缘关系。”
戚怀英也喝了一口酒,目光沉沉地看着酒杯:“其实亲情比爱情更加长久……做家人有什么不好?”
“是啊,做家人有什么不好……”额上渗出的细汗滑过脸颊,林隽永痴痴地看着他,“但是亲情和爱情始终是不同的啊,我不会想和家人接吻和上床,但我想和你这样。”
“隽永。”戚怀英皱起眉头,语气严峻。
“我喜欢了你七年,从初中起,我的性幻想对象就是你啊,后面找的男朋友,也是照着你的样子找的,可是都不是你。”林隽永喘了口气,眼神有些迷蒙,“好热啊……怀英哥,你不觉得吗?”
“林隽永,你这么做,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戚怀英也发觉不对,他的面部泛起浅红,眼神却是狠戾的。
林隽永第一次见到戚怀英生气的模样,阴沉得像变了个人,他却不觉得害怕,而是大笑道:“我不这么做也回不去了,我还怎么和你做兄弟?你能接受一个意淫了你七年的弟弟吗?”
“这是你自找的,你就不该装作不知道,你不该放任我越陷越深,你不该自以为好心——”林隽永无法控制地谴责戚怀英,可身体却逐渐朝他靠近。
“这是你欠我的,”林隽永伸手摸上他炙热的地方,“既然你非要我做你弟弟,我就让你永远记得,你上了你的弟弟……”
杨白刚加了一份五花肉,手机便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上是戚怀英三个字。
杨白刚接通,就听到戚怀英报了个像是店名的东西,对他说:“立刻过来。”
杨白站起身,彭航问道:“白哥,你要走了?东西还没上完呢。”
“突然有急事。”
微信上李维辛给他发了定位,他打了车,司机很快就到,他钻入后车厢,一边拉安全带一边道:“麻烦开快点。”
到了地方,杨白看见李维辛朝他招手,他小跑过去,看见戚怀英靠在车后座上,面色异样潮红。杨白心里一紧,连忙走上前去摸他的脸,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被入手的温度吓了一跳,他扭头问李维辛:“怎么回事?”
李维辛只说:“我也不大清楚,麻烦杨先生先照顾一下戚总,我要先送林家儿子去医院。”
“行。”杨白点点头,李维辛离开时还顺手帮他关上了车门。杨白坐在戚怀英旁边,拍了拍他的脸蛋:“醒着没?”
戚怀英用行动回应了他,杨白被扯入怀中,柔软的唇瓣裹挟着炽热的气息倾覆而来,带着前所未有的狂暴气势,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腹。
戚怀英连舌头都是热的,暖融融地快将杨白融化,激烈的水声被闷在嘴腔里,只漏出杨白唔唔的鼻音。津液从嘴角流出,杨白被吮吸到舌尖发麻,他推了戚怀英一下,对方才喘着粗气放开他,泛红的双眼盯着杨白。
杨白抬起手背抹了一下嘴角:“你不是吃晚饭吗?”
“被下药了。”
“什么药?”杨白紧张道。
“你真是……看不出来吗?”戚怀英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欲望勃发之处,呼出的鼻息像火一般。他埋在杨白的颈窝,对方肌肤上的薄荷冷香让他感到安心和舒适,他下意识地蹭了蹭杨白,嘴唇贴着他突出的锁骨,声音嘶哑:“车上没有套……可以吗?”
杨白躺在车上,一条腿着地,一条腿挂在椅背上,将他赤裸的下身暴露无遗。
戚怀英跪在他两腿之间,胯下那根东西高高翘起,铃口吐出的液体被戚怀英的掌心带走,又在捋动的动作中涂遍了青筋怒张的茎身,将一根涨得深红的肉刃涂得油滑湿亮。
杨白盯着车顶,对戚怀英朝着他自慰的场景感到羞耻,但即使他不看,他也会错觉戚怀英胯下那根东西冒出的热气正热乎乎地烘着他的腿根。他几次快速地瞥了一眼,戚怀英迟迟没有要射出来的意思,也不知是戚怀英持久还是药效惊人。
正这么想着,他又朝戚怀英的性器看了一眼,恰恰看见那马眼急急翕张几下,一束浊白的精液就从那细孔飙射出来。杨白错以为那会洒进自己的眼睛,下意识地闭上了眼,但那股温热的黏湿并没有落在他的眼睛上,而是溅在了他的股缝中。
黏乎乎的精液慢慢地在臀缝中滑落,沾湿了密闭的穴缝。
戚怀英刚刚射过,性器却不见软,仍是抖擞翘着。他手指蘸着新鲜射出的精液往杨白的穴里轻戳,那肉眼似乎尝出了熟悉的味道,不一会儿就顺从地张开小嘴,让那根手指直驱而入。
车内很快溢满了情欲的腥膻味,假如车窗露出一点缝隙,经过的人也一定能闻出车内的旖旎。
“腿再张开一点……杨白。”
戚怀英的声音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像自带混响,低沉又磁性,说句话便让杨白的耳朵隔空发痒。杨白将腿张得更开,同时感觉到戚怀英的手指进到了更深的地方。
戚怀英的动作没有上回那么温柔款款,而是略显急躁地在他体内开拓和抠挖。杨白咬着唇,在这有些粗暴的动作中捕捉到了几分快感。
戚怀英忽然问他:“弄疼你了?……一直在哼哼。”
杨白都没发觉自己发出了声音:“没有……”
戚怀英做了两指,身下已经胀得发疼,他只好直接握住阴茎,将龟头抵在略松的穴口上磨,穴口被烫得收缩,落在眼里却像它自主吮吸着龟头顶端,似乎迫切地想要迎入这根粗壮的肉柱。
龟头仅仅在湿滑的股缝里滑了几回,铃口立时吐出小缕精丝,在药的效果下,浅浅的摩擦都能将快感放至最大。
当龟头缓缓顶入穴口,探进柔软紧致的肠道,戚怀英的吐息转瞬变得炙热,两手在杨白的大腿上不住抚摸着:“杨白……”
“嗯。”杨白轻轻应着,被戚怀英用这种声音呼唤,他也像误服了春药,心跳快得要撞破胸腔。
戚怀英的龟头顶到最深处时,杨白的小腹恍如过了一道细密电流,而随着戚怀英逐渐加快的顶弄,那电流从他的腹部一直流窜到脊背和头顶,仿佛灵魂被抽了出去。他的腰被戚怀英握着,上身拱起一个半圆的弧度,每一回被肏至深处,小腹上就凸起一个鼓鼓的弧度,伴随而来的是一种仿若尿意的酥麻。
杨白压抑地呻吟着,而戚怀英喘得比他还大声,混乱的粗喘回响在狭窄的车内,戚怀英像撕去了矜贵冷淡的衣裳,第一次那么不加克制、毫无保留地发泄自己的欲望。他挺腰送胯的速度惊人,没多久就将杨白肏得出了精,甚至在杨白高潮的期间,他也没有停下抽插的动作。
“戚怀英……停一下、啊……”杨白还在高敏感的不应期,戚怀英简直像听不懂人话了,仍然在他前列腺上疯狂顶肏着,刺激到令人难受的快感让杨白感到折磨,他急切地撑起上身,朝两人连接的地方伸手,想要将戚怀英的性器推出去。
戚怀英却拽着他的手腕继续摆胯深肏,臀肉被拍得啪啪作响,高频率的刺激让杨白忍不住蜷起身体,减缓小腹愈发绵密的酥麻。
可戚怀英却顺势压上前,将个子不小的杨白硬是圈在车门与自己之间,逼得杨白毫无退路。
杨白的阴茎半软歪在肚子上,随着激烈的动作一抖一抖,顶端不断流出清水般的液体,让他肚子上抹了蜜油一般,湿淋淋的一片,又滑又黏。
戚怀英在他体内射精的同时,杨白也迎来了第二轮射精,温热的液体灌满身体深处的饱胀感陌生又鲜明,好像肚子被喂进了不该吃的东西。
戚怀英的东西仍没有软下去,但急躁的情绪已经淡去,他俯下身亲吻杨白的嘴唇,问道:“还行吗?……杨白?”
杨白过了一会儿才哑声道:“你吃的药肯定很贵吧。”
戚怀英埋在他肩头闷笑了一声,随后又去舔他的耳朵,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杨白轻微的颤抖和急促的呼吸。他扣着杨白的手,徐徐地在杨白体内轻抽慢送,肉棒和穴口缓缓摩擦,磨出黏腻又淫靡的咕啾水声。
到最后射了多少回,谁也数不清。戚怀英只记得从杨白体内拔出去时候,一大股兜不住的液体从穴中一齐吐出,在车内爆发出浓烈的腥膻味。杨白莹白如雪山的臀肉都被他拍得泛红,像被晚霞染色过的雪山尖,又像是会流心的奶白糕点。
戚怀英指尖掰开红肿穴口,里面颤巍巍地吐出一团精絮。他将拇指塞进去随意勾出几团精液,心想回去该给杨白上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