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远怔了一下,他对自己近来鸵鸟般逃避现实的表现心知肚明,自然无法反驳卫风的指摘,只是坚持回避,“这事过去了,别提了。”
“离婚手续你们18年就办了,你别跟我说,你反s弧有十万八千里长,刀戳身上两年了才觉得痛,谁信啊?”
“你ai信不信!”他加快步伐,把唠叨声甩在身后。
沿着人工湖漫步,碰到几个穿藏族服饰的年轻人,守守心生羡yan,把人指给周素素看,“我也想穿他们的衣服。”
周素素夸赞衣服漂亮,沈行远也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怔住——世界真小,又遇到严大小姐。
时隔多年,严大小姐依然高冷,即使和好友相处也不怎么开腔,藏袍很漂亮,走路时裙摆轻轻飘动,温柔又明媚。
卫风还在耳边侃侃而谈,沈行远却无端想起青年时代的自己。
青年时代的沈行远也不ai说话,但和严大小姐的高傲不一样,他身上更多的是老气横秋,或者说,是自卑。
沈家过去住在西南的一座小城市,父母恩ai,孩子乖巧。父亲在离家很近的一家国企谋了个清闲工作,每天傍晚下班后,会准时到学校接孩子放学,然后父子俩一块儿去逛菜市场,在菜市场外吃路边摊、喝啤酒。
母亲在家等到天黑才看见父子俩回来,怒而罢工,老佛爷似的坐在沙发上支使丈夫g活。父亲虽然嘴上推脱,但做起饭来有模有样。
中学时期,沈行远的学习成绩还算不上优异,他和父亲一样有广泛的ai好——上树摘果、下河0鱼、沉迷武侠和武侠剧,以及养花弄草斗蛐蛐,唯独不ai学习。
升高中那年,父亲离世,家里的经济慢慢拮据起来,母亲的身t也日渐式微,一家之主的重担忽然之间就落到了他这个单薄少年的肩上。
少年奋起直追,考名牌大学,努力挣钱,只为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为了重新在她脸上看见衷心的笑容。
当然,他都做到了。
但他还是被她孤零零地丢在了人世间。
好像不论他做得有多好,他都是不被选择的一方。
然后他遇到了乔灵,他们在一架从上海飞往柳城的飞机上相识。
他记得那日也是个晴天,天气很热,一名儿童晕倒在座位上,他带着随行的医护人员赶去处理,发现有个年轻姑娘已经在为患者做心肺复苏,那姑娘便是乔灵。
她是一名护士,在柳城人民医院任职。
那天,将孩子送上救护车后,乔灵拉着他说:“我认识你,你是柳大航院那个大神,你叫沈……沈什么来着?”
“沈行远。”
“真的是你,你一点没变!”
“我们认识吗?”
“你肯定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啊!”乔灵兴致b0b0地说,“你知道柳城卫校吗,它跟柳大老校区就隔一条街,我以前就在那读书。你太出名了,我们学校的nv同学经常假扮柳大学生去看你!”
沈行远:“……”
柳大航院出了个玉树临风的高冷大帅哥,慕名去围观的nv学生数不胜数,然而沈同学ai学习、ai兼职,唯独不ai理人,nv孩儿们在各种场合谈论他,却很少有人勇敢地走到他面前搭讪,以至于沈行远本人从没觉得自己引起过多大的轰动,没想到毕业一年多,竟无意从乔灵口中窥见几分真相。
后来他们走到了一起,如今已想不起是谁主动。
为了他,乔灵辞掉了人民医院的工作,转到柳航航医,这么一个枯燥的、毫无前途可言的工作,她一g就是八年。
他们一起走过了无数或快乐或难熬的时光,便以为能天长地久、白头偕老。
从前总是不肯信人心之凶险易变,直到亲自遭遇了,才觉得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这时剩下的只得一句苍白嗟叹: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