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了。”
“我闻到了。”
“脏东西的味道。”
观泠连忙弯下腰捂住自己的裙子。
观泠十指羞红地松开裙角,浓长如洋娃娃的睫毛垂满被刺激出的大颗泪珠无措往下落,他脚踝发抖地往后连连又退了几步,最后一下子没有站稳,在脚踝扭伤的突兀里他疼得尾椎发麻,在盛焚意并不打算扶住他的冷漠里,他眼前一下子冒出星星碎碎的银色白光急速往下一跌!
忍着疼痛尽量不那么狼狈地瘫坐地上后,一头金发长发随观泠瘫地的刹那如无数涂抹璀璨烈阳的蝴蝶翅膀从半空缓缓坠落,带着潮湿雨水沾黏在他本就滑腻的脸颊,他咽了咽嗓子,把可能会失态的声音咽下去后才赶忙用还羞得发红的指尖小心翼翼去碰盛焚意的手腕。
他的指腹求饶似的摸着年轻男人腕骨处那粒瞧着便铁血无情似的黑色小痣,盛焚意以前见他跟别人一起玩就会默不吭声地不理他,他每回都这么哄的,每回盛焚意都会原谅他,但、但是两年后,好像……不管用了……
盛焚意无动于衷。
“我……我自己……洗、洗手间、在、在哪里?”观泠说完便松开盛焚意的手腕,他屈起因为羞耻而猛一下子就泛起粉色的细瘦膝盖往后挪了挪,天真觉得离远一点,盛焚意就不会帮他了。
这种事……盛焚意不该为他做……他结婚了,这个、叫、叫出轨……他知道,这个叫出轨……不要脸的人才会这么做。
他不能这样……
“洗手间……我——自己去。”观泠的下巴都紧张得泛红了,珠光宝气似的被泪水覆盖出活色生香的漂亮,“我可以……自己、来……不、不用你……帮、帮我。”
他这样娇气,这样可怜,怎么就不心疼一下呢?盛焚意,怎么就不心疼一下呢?
盛焚意一言不发。
“意意——洗手间……我、我——”观泠音调软得要命,一滩蜜糖融开的粉色甜水似的沁人心扉,天真稚气,从未污染。
他如今讲话总磕磕绊绊的,并非故意,而是这两年他都没怎么讲过话,他丈夫又是个沉默古怪的性格,从不会和他有任何正常交流,久而久之,他就变成这个丢人的样子了,他逃出来后,每每遇见一个人,他都会一边在心里生疏紧张地想着所剩无几的词汇,一边努力忍着结巴但却于事无补地和人讲话。
对着盛焚意,他的结巴就更严重了。
观泠悄悄继续往后挪小小的身体,他余光含着朦胧水光一直往后看,除了看到客厅角落的窗帘,中央的沙发和茶几,还有一个堵满整张墙面上边整整齐齐放置各类书籍的书架后,他再也看不见别的遮蔽物,这个出租屋……简直像是刚刚有人住进来一样,没有人情味,又冷又寂寞,可这出租屋给人的感觉和盛焚意一样,于是这个出租屋再空荡荡,观泠也不会怀疑分毫这里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