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维东当机立断,把张鹏叫过来和小助理站台,他孤身一人直奔小张村。
见着村长,任维东半真半假地表示村民送给他父母的扇子被他一客户看到,客户很喜欢,问他还有没有别的竹编制品。
任维东找小张村买的那些东西带到首都,客户表示不够,希望通过任维东再采购一批。说到这,任维东才问村长,村里有多少能工巧匠。
村长从来没有想过闲着无事编来自家用的东西能卖钱。
此话直接把村长干蒙了。
任维东在县城见过卖竹编制品的,非常好的能买一两块钱,稍微简单点的给几毛钱也卖。所以他跟黑子聊起这事的时候才能那么笃定。
任维东容村长缓一会,村长确定他没有做梦,任维东也不是开玩笑,顿时兴奋地手足无措。
任维东示意他冷静:“您现在要做的是打开村里大喇叭叫所有能工巧匠到村大——村大院太小,去村小集合。”
“对,对!”村长不住地点头。
秋风紧,就算小张村靠南不如北方冷,阳历十月下旬的天也够凉的。
村民顶着毛巾,裹着围巾到村小就交头接耳发牢骚。
任维东随村长出现,所有人停一下,然后热情地挥手打招呼“任老板啥时候来的?”“任老板啥时候回去?”
村长接上话筒,大声咳一声:“安静!任老板有话说!”
任维东:“谁说都一样。”
村长心里没底啊。
任维东点点头给村长鼓劲。村长深吸一口气,一口气说完任维东再次来小张村的目的。
所有村民跟他之前一个表情——没开玩笑吧?那些东西能卖钱?砍下来的竹子卖给人搭脚手架他们信,卖给人装菜他们信,当工艺品出口,扯犊子呢。
村长看向任维东,现在怎么办。
任维东小声说:“签合同。”
村长说出任老板先给大家一点定金。
钱是实打实的。
这么一说村小学热闹极了,恨不得全围上去。
任维东此时才接过话筒叫大家安静,他坐下一一询问谁擅长编什么,请村里会计帮他记下。客户给任维东好几张手绘图,有花瓶,有灯罩,甚至有拖鞋。任维东不懂老外怎么想的,但他在国外混过,知道手工制品价高,他虽然不想做一锤子买卖,可这种事一旦叫人知道很有可能是一锤子买卖,所以要价极高。
国内别无二家,客户没法货比三家,只能由他宰。
任家老两口喜欢小张村,任依依在村里待两个暑假懂事多了,小北也开朗多了,任维东希望跟村民保持有好的往来,所以收购价非常良心,良心到小张村所有人认为任维东扶贫,就像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帮他们铺路。
任维东微笑着说出很市侩的话:“我是生意人,从不敢亏本买卖。大家现在觉着价高的离谱,我验货的时候大家一样会觉着我挑剔的离谱。”
有村民接道:“离谱能离谱到哪儿去?”
任维东:“没有任何瑕疵。针头线脑那么大都不行。”
村长:“那也是应该的。咱虽然没有去过大城市,但听任老师说过城里的工资。您这个价格,赶上大城市工人工资了。听说大城市啥都得买,我们除了不会自己生产的,啥都不用买。算起来一年下来比在大城市赚得多。”
任维东:“一年顶多一笔。不是人人都喜欢咱们的东西。何况会这个的人多,我来拉货的时候叫人看见,人家直接跟老外谈,大家编的东西可能就卖不出去了。就算有人要也得降价。”
“那咋办?”村民急了。
任维东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先尽可能瞒着吧。”随后把他能给出的时间告诉村长,“精工细作的话这些天够吗?”
村长算一下:“差不多。”
任维东:“我不要晚上加班。干了一天到晚上手僵了,东西肯定走样。老外虽然不懂竹编,但人不瞎。”
村长就是把晚上算上了:“那不够。”
“找你们亲戚朋友?收购价大家自个定。竹子你们自己准备,在村里编。编好了放哪儿也有你们自己决定。我不建议放一起。一把火烧光了,到时候不能发货,定金你们得退给我,我还得陪人家违约金。”
上了年纪的人不懂什么是违约金,在镇上或县里上学的孩子听说过。
任维东走后,少男少女回到家听家人说起这事,直言外面人做生意都是这样。
村长叫家在村口路边的村民买大鹅或狗。
阳历十一月过半任维东在小张村不止一次差点遭到大鹅狼狗热情招待。
机会难得,小张村村民每一个人都很细心慎重且提前完工。
路不好,任维东不敢耽搁,立即联系火车皮运往港口。
幸好小张村离首都远,离港口不远,任维东没花太多运费。提前很多天交货,任维东不希望客户认为他这笔钱赚的容易,任维东胡扯,头一回跟他们做生意,他很激动,很珍惜,号召全县人民天天干才能这么早交货。也幸好这时候村民都闲,赶上收庄稼的时候不一定能按期交货。
任维东态度真诚,半真半假,摸不清他路子的外商信以为真。
客户接到货正好赶上元旦,东亚华人多,图个喜庆,恰好有些东西上面有红布或红字,所以很好卖。华人过春节,春节还能再卖一波,客商便主动追加订单。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小张村村民做第二批货的时候,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了。县领导再次亲自前往小张村。
村长解释他们不是故意隐瞒,而是头一回干这么大心里没底。任老板帮村里卖东西是捎带手的事,没指望一直干下去,他们怕领导知道后空欢喜一场。
领导要找任维东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