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城蹙眉,捏着她的后颈退开,看一眼还在哭的青瑶,再看一眼抱着他脖子得意洋洋的小姑娘,抬手擦去她唇边水渍,语声冷淡:“高兴了?”
“怎么,你不许?”她哼哼,眉眼含娇带嗔,“还不都是你招来的麻烦。她骂我,还要打我呢!”
“那你怎么不打回去?”
东珠眼里一亮:“当真?”
淮山公主的哭声顿了一顿,随即哭着跑开。
傅九城低头含住她的唇又亲了亲,松手放开:“先回去,我还有事。”
东珠乐得如此,只是转身之际,忽然看见他身后那泱泱一群人。
而那群人也彻底看见了她,彼此对视一眼,尴尬与惊艳齐飞。东珠红了脸,刷的转身离开。
一夜之间,傅九城府中多了个貌美宠妾的消息在京城传开。
东珠对此一无所知,傅九城一夜未回,连带着第二天她都没见着人。
没人压着,那点儿偷跑出去玩的念头便又死灰复燃。她支开云欢,照着昨日记忆迅速向外。
不曾想,掩藏在记忆深处的少年郎就这么毫无预兆地闯入眼中。
东珠僵在原处,直到那身影离她越来越近,她方意识到这一幕,正在真切地发生着。
拂面春风乍暖,裹挟着她并不熟知的花香,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每一下,当荡着止不住的欢喜。
“啊,是你!真的是你!”东珠跑去少年面前,眉眼弯弯,离开千山殿这么久,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欢喜过。
少年皱眉,抬眸看她一眼,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东珠未曾察觉,继续问道:“你是不是去过东洲的青鸾境?”
少年想了想:“的确是去过。”
“那就是你了!我们曾见过,你还记不记得?”东珠说着伸手拉他衣袖。
少年急急避让:“抱歉,今日前来是为见老师,不知老师可在府中?”
东珠看着自己落空的手难过一瞬,可也只有一瞬,重逢的欢喜便迅速压过:“你老师是谁?”
少年又打量她一眼:“姑娘是新来府上的?我老师正是帝师傅九城。”
东珠呆了呆,脑中思绪还未转,呛人的言辞便脱口而出:“你怎么能认他当老师?他那样的人哪有资格教你?”
少年气恼,稍显白弱的脸庞浮出怒容:“姑娘休得胡言!老师护佑我东秦江山,待我素来亲厚,甚至救过我性命,品性高洁,不容姑娘折辱!”
“我不说他就是了,你别恼。”东珠闷闷道,很想告诉他,他当初在青鸾境也救过她的,而且傅九城那样的人哪里担得上品性高洁。
少年舒口气:“姑娘言重。当初在东洲既有一面之缘,我便愿意视姑娘为友。但老师于我如兄如父,姑娘既在帝师府讨生活,便也该尊重他。”
东珠不高兴,可看着一脸认真的少年又不便发作,只小声嘟囔:“他才没那么好。”
等少年询问,她又换了说辞:“那你的学问是不是很好呀?能不能教我?我刚从东洲来这里,好多都不知道。傅九城今日没在,你与我多说几句好不好?”
“……不知姑娘想知道什么?”少年问道,“还有,你该称呼老师大人。”
东珠撇撇嘴,犹豫几瞬,实在找不出更好的疑惑,便道:“倘若不是道侣,却双修了怎么办呢?”
少年面色迅速涨红,羞又恼,正待斥责,却见面前的少女满眼真诚纯粹。又想起她出自东洲,许是真的不懂这些,无奈之下压着羞恼解释道:“我不知这些于修道中人该如何算。可在人世间,自有三纲五常。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而五常,是为仁义礼智信。不是夫妻却行夫妻之事,那夫当如何?夫不为夫,父不为父,而君亦不君,自然是乱了纲常。”
东珠听得迷迷糊糊:“什么叫父不为夫??”
少年脸更红,只是比起方才,眼下更像是气的:“不是父不为夫,是父不为父。倘若身为父亲却行夫君之责,那岂不是乱伦?如此有违伦常,不仅是神佛皆弃,连畜生都要不齿的!”
东珠一下脸色煞白。
少年见了,只当是自己语气过重。可一想自己才说了这么些许内容便如此不耐,老师平日教导他又该有多累。少年放缓语气,宽慰道:“姑娘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正常,毕竟空泛而谈多半枯燥,不如去找几个讲学故事,先打个框架。我这里倒是有几本推荐的,姑娘闲时可读一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