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等会儿有一台手术,今晚不回家了,明天早上李叔接你去上学。】
心中苦涩,时安编辑:【顾姨,手术结束后,你早点休息,晚安】
想发送,眼神晦暗。
按下删除键,一个一个字删除,隻发出一个字:【好】
当看到“已成功发送短信”时,瞬间,时安心里空落落的,人不知困,却很倦,需要一个支撑,便躺下。
呼吸之间,尽是凄凄惨惨。
闭眼,眼尾有一行泪流下,湿了枕头,有点难捱,可是时安不敢说出口,因为是她自己,把顾千筠推远了。
空了,全都空了。
秋天太苦,她们半冷战到冬天,冬天更冷,短短半年功夫,什么都变了。
2012年春节,大年初一。
自从沈湄溪出事后,她们去爷爷奶奶家过年的习惯,就改了。
顾千筠曾说:不是节,是丧。
但她怕时安跟着她难过,为了让家里有过年氛围,还是贴了对联,做了一桌子菜。
饭桌上,她们面对面坐,十分钟过去,一句话都没讲,各自吃饭,沉默着。
直到,夹到同一根青菜,对视。
顾千筠把菜夹到时安碗里,又夹好几块肉,声音喑哑,“安安,多吃肉。”
难以言喻的苦涩在心底蔓延,泪意涌起,时安忍住,低头隻吃白米饭,“好。”
顾千筠怔然,“安安。”
时安不敢抬头,“嗯?”
顾千筠眼底悲伤一闪而逝,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隻闷出一句,“吃完饭,想不想出去走走?”
时安狠下心,固执摇头,“顾姨,我就不去了,外面有点冷。”
顾千筠点头,没再出声。电视里小品好笑,她却笑不出来。
在彼此眼里,她们像陌生人。
顾千筠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不再是天和山的关系了。
夹起一块鱼肉,又酸又苦。
顾千筠放下碗筷,无力说道:“安安,我出去一趟。”
“嗯。”
在顾千筠转身时,时安蓄在眼里的泪,掉下一大颗,落在白米饭上。
顾姨,再等等我,苦痛会遏製心跳,眼泪会洗掉眼里的浑浊,我可以做到,但在这之前,你能不能不要走得太远,我怕再也追不上你了。
终于,等关门声响起,时安趴在桌子上,没哭,她在忍泪。
她提醒自己,一定要坚强,不管在顾姨看得到,亦或是看不到的地方。
毕竟,她还有好多日子要熬。
她骗不了自己,每多看顾千筠一眼,心跳就越快,眼神怕是永远都清明不起来。
是的,时安着急了。
她想着,等那一天来临时,她要给顾千筠一个干净且纯洁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