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凌果真没有食言,半月之后,便欣然带领郁燕前往之前所说的空置房间,毫无对外人应有的诸多顾虑,泰然自若地为她添加开锁指纹,颇有种易招贼的傻少爷气质。
他家可能偏爱大平层,从私家电梯厅出来后,单一个客厅的面积,就比佳宛小区平均户型都大,垂直落地窗明净无比,旁边摆放实木吧台,远远眺望江景地标之时,只觉身心豁然开阔,岫云烟霞皆为掌中之物。
陡然见此殊景,再想到家中哥哥所住的那个常年阴冷灰暗的小房间,甚至连光照都成了奢侈,郁燕心中不知是何感想。
骤然间,她对大户人家的摆设失了兴趣,朝对方道谢后,便自觉地挑了一间临近玄关的保姆房,正要放下背包,将东西摆放进去时,却被东道主急急锢住手腕,一把捞了回来。
“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张天凌难得暴躁一回,好像被谁狠狠拽了一把尾巴,浑身的毛半奓不奓的,眉心深深蹙起,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里满是困惑与不满:“有这么做事的吗——我说租房,当然是整个房子租给你,又不是让你来当保姆!”
语毕,又生拉硬拽地带人去了主卧:“来,你就住这,不许乱跑,不然我可毁约了。”
卧室床具一应俱全,洁净无尘,大概经常有人打扫,只是看不出多少生活痕迹,墙上的几个画框倒是端正,填充的还是默认装饰,未免太过空旷。
即使如此,鸠占鹊巢的心理压力却无法一朝一夕便消失无踪。郁燕踏了踏脚下柔软的羊毛地毯,环顾一圈,眼尖地从枕头上拈起一根短发,转过头去看他。
“……你确定,你爸或者别的什么人,不会突然过来休息吗?既然那样,这根头发又是怎么回事?”
闻声,张天凌侧头望了过来,见到那物之后,眼角不由得一抽,耳尖竟火烧一般,迅速地窜起一抹薄红。
“……咳,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昨天睡午觉,没注意蹭上去了。”他磕巴一下,又连忙继续解释,“不过我可以保证,除非你愿意,否则绝不会有旁人——以前我总带一帮朋友在家聚会,久而久之,我爸嫌吵,就不愿意来了,现在就连指纹锁都只录了我和保姆的。除此之外,你是第叁个。”
毕竟别无选择,郁燕头疼似地揉了揉额角,干脆不再过多纠结,直接沿床坐下。
有钱人的魔力,无论身处何地,都能把生活过成美国高中生的日常。
“行吧……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愿意帮我。”
女孩将压得肩酸的背包卸了下来,拨正散乱的额发。
她仰起白皙的脸庞,漆黑眼瞳定定地盯着对方,意料之外的,语气竟极为认真:
“这句话,我是真心的。”
看得出来,猝不及防被人正式感谢一番,张天凌非常不习惯。
他面色古怪地呃了半晌,身上哪哪都不自在,遂借口去端水果,扭头便掩上了卧室大门。
借此机会,郁燕将自己为数不多的家当摆放出来,整整齐齐地列作一束,其中大多数都是整理的笔记,按序呈于桌上后,整个房间气氛登时为之一改,总算增添了几分过日子的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