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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晚上,文鸢睡得不踏实,翻来覆去怎么都合不上眼,觉得心头被堵住,惴惴不安。
&esp;&esp;实在睡不着,只好起个夜。
&esp;&esp;这一起夜,让她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半空中的螺旋桨声音从远处一点点传来。
&esp;&esp;寺庙的中庭大院子里传来谈话声,是带她进来的僧人,另外几道声音则是浑厚的男人音。而这个点出现的陌生人,半空的直升机,都让她感到危险。
&esp;&esp;文鸢遵循本能,没有惊动任何人,连鞋子都不敢拿,猫着腰,往寺庙的后院里溜走,直往山里跑去。
&esp;&esp;跑啊跑,一路跑,从灌木丛到山丘,脚步疾风,跑到她已经感知不到任何疼痛。
&esp;&esp;文鸢不敢停下来,缓了口气,躲在树后面回头去看那间已经逐渐渺小的灯火庙宇。
&esp;&esp;整座山地势险峻,许多地方几乎是垂直状态的路,稍有不慎就会一脚踩空,跌入万丈深渊。
&esp;&esp;山里的虫鸣怪叫令人恐惧不安,不知道踩了什么,软绵绵地,文鸢吓得捂嘴巴,不敢松开脚,只能祈祷不是蛇虫之类的有毒的东西。
&esp;&esp;就着月光,她俯下身子去看,才听见呱地一声,是一只青蛙。要继续跑下去也是死路一条,这座山脉连接着丹纽山脉,像一座宽阔的围城,织成网,此刻围住了想逃离生天的人。
&esp;&esp;山里多有虫蛇虎豹,有山蚂蝗和各种吸人血的东西,恐怕还没迷路前,就会被吃之入腹。
&esp;&esp;文鸢躲在大树后观察,祈求着不要是魏知珩。
&esp;&esp;很可惜,上天有时让你看见希望,可能只是一个恶作剧,是把你推入深渊前开的一个小小玩笑,然后趾高气扬地再次摁死所有退路。
&esp;&esp;在可悲的命运前,人就是这样渺小。
&esp;&esp;三架黑鹰直升机一字排开,打着夜视仪低空搜寻着什么,架势极大。
&esp;&esp;而寺庙里的人也一路搜寻,远看,乌泱泱地,大约是搜查完房间没发现人,所以追了出来。
&esp;&esp;文鸢几乎是下意识地拔腿跑,管他什么蛇虫猛兽,管他什么害怕,只知道要跑,要跑得远远的,离他们远远的,就算是死在山里也比再次回到那个可恨的男人身边好。
&esp;&esp;速度也来越快,快到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
&esp;&esp;一路的荆棘灌木丛刮得她脚底板鲜血淋漓,在一个大坡面前踩空,文鸢摔了下去,身体滚了好几圈,滚进了下面因为前两天下雨而积洼的小水潭。
&esp;&esp;不深,但淤泥很臭,把她整个身子浸染得又脏又臭。文鸢崩溃地仰头看天空,抬头,高大的树木遮住一切,就连月色都看不见了,密集到令人窒息。
&esp;&esp;四周全都是看不尽的灌木丛,数不完的树,各种动物的怪叫声传来,根本看不清脚下有什么路,稍有不慎就会跌落深坑。
&esp;&esp;文鸢有一刻甚至想就这样吧,死在这里吧,她真的没有力气了。
&esp;&esp;但闭眼的瞬间,摸到了不该摸的东西,湿湿滑滑,很长一截。
&esp;&esp;其实猜到了,就着月光,水潭边缘,一条又粗又长的蛇正要从水里游过去,吐着蛇信子,整截的蛇身子就盘旋在她肚子上摆动,而她摸到的是蛇尾巴。
&esp;&esp;即便猜到,文鸢还是吓得失常,呜咽一声,忍不住哭出来。
&esp;&esp;活下去的信念战胜了恐惧,文鸢扯着蛇尾巴用力一甩,甩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只听见灌木从里窸窸窣窣。她立马爬起来继续跑。
&esp;&esp;半空中的黑鹰开着舱门,男人半跪着,摘了眼镜戴着通讯耳麦,架着狙击枪瞄准地面疯狂奔跑的女人。
&esp;&esp;黑鹰开了温度夜视,贴地飞行,地上的任何活物一览无余。
&esp;&esp;其实在十分钟前,他们就已经发现了文鸢的逃跑路线,但魏知珩并未选择打草惊蛇,而是让她跑,甚至饶有趣味地看着她跑。
&esp;&esp;时生对他的狩猎的恶趣味并未有太多惊讶,因为魏知珩就是这样一个人,对待看上的猎物有足够的耐心,不听话的东西,喜欢挑逗,看着它拼死挣扎,能跑出去的几率为0,下面那个女人大概率会被玩死。
&esp;&esp;通讯耳机内,时生收到了继续降机的命令。方便他看得更清楚些。
&esp;&esp;夜视的狙击镜中,那瘦弱的身子是多么鲜活,多么富有生命力,坚强又不屈,比他养死的那些东西有趣了不止百倍。
&esp;&esp;明明只要乖乖听话就好了不是吗,非要找死。可要是不找死,他又玩不出刺激感。
&esp;&esp;想着,魏知珩眯着的眼睛轻缓,觉得惋惜。
&esp;&esp;文鸢身上受了伤,跑不快,又脏又湿,在他眼里跟苟延残喘的低等动物没区别。
&esp;&esp;只要轻轻地摁下扳机,穿过心脏,或者打爆脑袋,她就会停止,可同时也会失去生命力,和死了的那只鸟一样,不再漂亮。
&esp;&esp;黑鹰距离她原来越近,魏知珩摁下扳机的手也在加力,似乎下一秒就直接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