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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尾巴(1 / 2)

弹指一瞬?白驹过隙?星河绞尽脑汁想了几个词语,但是这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感受和对刚刚发生的一切的惊讶与震惊。

谁能想到可以在眨眼间就日行千里,直接落地到了一个完全崭新的,温暖的,陌生的地方?

他抓着许洲的手,把那只刚刚还在讨论的漂亮的手狠狠握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找到支撑,稍微放心,找回神智来。

许洲也正不可思议地打量着这里,打量着这片布满树根与开着亮晶晶的如同萤火虫一般蓝色小花的藤蔓的房间,房间的正中央是一个原型的,挖了一个大洞的石头桌子,桌子也被绿色的植物爬得满满的。

“这简直像仙术一样!”星河低声道,如果他不是还有些拘谨,有些担忧,他已经要围绕着这桌子转一圈了。

他努力地四处看着,这里现在已经不止只有他们俩,更多的少年人开始来到这里,他们有男有女有胖有瘦有高有矮…

可尽管他们中有人又高又壮,手腕看起来比星河的大腿还要粗,星河却并没有十分怕他,他的目光已经下意识落到了角落,落到了那个安安静静蹲在角落里的男孩。

他看起来也到了十六岁,骨架已经完全长开,所以哪怕是蹲在那里,哪怕也是瘦骨嶙峋,也能看出他很高,甚至一点也不比许洲矮。他看上去冷淡至极,对这神奇的环境一点也不感兴趣,生着一双恶鬼一样的猩红的眼睛和光滑的浅棕色的皮肤。他的确十分俊秀,但是却一点也不显眼,而且瞧起来病秧秧的,一点也不可怕,可星河却打心眼里害怕他。

这是一种没由来的,来自直觉的害怕,像是猎物遇到了猎手的恐惧,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个人是所有这群人里最恐怖的,而他的第六感向来很准。

男孩像是感觉到了星河的视线,他缓缓抬起头,慢慢看过来。

星河仿佛被蛇咬了一样扭开脑袋,直到那道冷冰冰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前,他几乎都要不能够呼吸。这个人…怎么可能战胜这个人?

星河的心里第一次打起了退堂鼓,他感到心里仅存的侥幸已经所剩无几,他的手心里已经全部是汗,冷汗。而与此同时,他竟然也觉得肚子里又开始酸酸麻麻的,这种感觉并不舒服,他有点惊讶自己刚刚没有把尿液排干净。

“别怕。”许洲反过来握紧了他的手。

星河一愣,终于从紧张与恐惧中抽身,找回来自己的气息。许洲正担忧地望着他,眸子里倒映着他不知何时已经满头大汗的模样。

星河有些不好意思,他哂笑道:“我没事,我只是有些太紧张了。”

“没事,我陪着你。”许洲又握了握他的手,拇指来回轻扫着他的虎口,没由来得让他重新镇定下来。就算真的死了,那也不算很孤单,许洲不也会一直和自己作伴?

星河忽然有些感动,在这个时候都还能有许洲这样一个朋友陪伴着自己,是多么幸运又多么让人高兴的一件事?他五指扣住许洲的,让每一根指头都纠缠在一起,笑道:“好,你可不许抛下我。”

“神木已经记住了你们。”温柔的春风一般的声音响起,大巫缓缓从一片迷雾中走出来,站在了桌子的圆洞正中间,那地方确实很适合这样对所有人讲话。

星河看过去,大巫也看向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觉得大巫在对他微笑,一如既往的微笑。

大巫不疾不徐道:“在这三天,你们都将在这里生活,这里的一切都随你们使用,除了打架伤人,无论是做什么在这里都是被允许的。”

这里…星河忽然发现,这房间的四周不知道何时已经出现了四扇门,谁也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有的四扇门,仿佛凭空出现的一般。

相传神木有创生之力,也许这就是神木的神力所创造的房间?在这里又有一些什么呢?这四扇门可以通往哪里,又有哪里可以排解身体急迫?星河漫无目的的想着,他才刚刚接受了自己尿床了的事实,不想再出第二个岔子。

“这里绝对安全,所以提升武功,又或是修养生息,甚至交些朋友都是不错的选择。”大巫微笑,他的身影开始渐渐消散,不知道会去往哪里,就仿佛真的是一只无法捉摸的幽灵:“神木会祝福你们好运。”

房间再一次安静下来,只剩下了响个不停的脚步声。男孩女孩们都在探索着,或是逃避一般走进这四扇门。

在面对三天后血淋淋的生死,面对在三天后就会你死我活的对手时,很少有人愿意多说一些什么,压力就像一块巨石,一座大山压在每一个人的肩头和心头。

“咱们也去逛逛?”星河轻轻晃了晃许洲的手,并且在心里嘟囔如果能直接走到厕所就更好了,但他还忍得住,他相信这一点尿液还不至于击垮他。

他一转身,视线却又忍不住落在了刚刚那个棕色皮肤的男孩身上,男孩还蹲在那里一动不动,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看不到那双红色的眼睛,倒是觉得他瞧起来脆弱又憔悴,甚至让人心中能升起一丝怜惜之感,这又算不算相由心生?

“要和他说话吗?”许洲轻声问。

星河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你陪我走走。”

被这人看一下就像是要被捏断喉咙,他还没有这种虐待折磨自己的喜好。如果说真要做什么,他倒是真想去这四个房间转一转,找到可以尿尿的地方,放松自己,再找一张舒舒服服的大床然后躺下去一动也不要动。

“好,那就去转转吧。”许洲有些忍俊不禁,他显然不知道星河的窘迫,牵着星河随便往一扇门走去,这选择就像扔硬币一样完全是随着感觉,没有一点像样的思考。

门后面是一条走廊,走廊上又有整整十扇门,星河的直觉告诉他这肯定是能躺着睡觉的地方,毕竟有的门甚至已经被锁上了。

星河道:“这地方倒是真好,什么都有什么都全,要不是这儿都是些‘断头饭’我还真想在这儿一直住下去了。”

许洲笑笑,他道:“你才睡醒,不会又打算去睡觉了?”

“我本来是这么想的。”星河诚实道,他一想到那个吓人的男孩,又想到能和许洲做一对作伴鬼,死也不孤单,就觉得努力不努力练练本就不怎么出色的拳脚功夫不但全无用处,还不如好好躺着享受最后一两天。

许洲道:“不如去看看别的地方,指不定有什么别的更有意思的?”

“当然。”星河点了点头,他肯定不会直接在这时候又去睡觉,他的膀胱不允许他带着这些水再一次入睡,他自己也害怕做奇怪的梦或者尿了裤子:“你说得也没错,无论什么都比躺着等死有意思。”

回到混沌大厅里时,大厅里已经没有人了,那个蹲在那里的男孩也不在了,整个大厅静谧又美丽,亮晶晶的蓝色花朵也是如此芬芳。

星河走过男孩蹲着的地方,他本来只是想去看一看那里有什么特别,却捡到了一个东西,一个被血浸了一半的佛像木头吊坠,这把他吓了一大跳。

在弹跳起来的这一瞬间,星河甚至觉得尿液在膀胱里激荡的感觉是如此鲜明,如此难以忽视。它就如同海浪一般拍在才经历过苦战所以敏感至极的壁上,又酸又涩,带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疼。这些液体奔流到尿道,让他一个激灵,几乎立刻弯下了腰去才阻止了有任何一滴尿液偷偷跑出来。

借着这个姿势,在许洲过来之前星河就捡起了这块木头,然后下意识把它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头,再慌慌张张地站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害怕什么,怕被许州知道自己捡到了奇怪的东西,还是担心被他发现自己憋了尿。

“怎么了?”许洲打量着星河红透的脸颊。

星河实在很不擅长说谎,所以他又被憋得满脸通红浑身冒汗,好在许洲没有追问,而是道:“那边好像是有吃的,去看看?”

“吃的,什么吃的?”一听有东西吃,星河来了精神,这对他来说太有诱惑力以至于染血的木坠的事更是直接抛之脑后。他一边轻轻跳着让尿意缓缓退去一边尝试小跑着追上许洲,一把挽住许洲的手臂。

许州应该没有发现…只是去吃点东西,到时候一定能找到机会去小便的。

这间摆满了食物的屋子有不少人,开口聊天的人也变得很多。吃饭是最能拉进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方法,所以一边吃,一边话匣子就容易打开。

星河一边收紧小腹慢慢走,一边听着这些祭品聊天,聊他们那儿平常都吃些什么。

有和他们一样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命人,大多也又黑又瘦;也有吃着大餐觉得这些吃食寡淡又无味的人,他们很多看起来不止比星河高大半个头,估计也能一屁股把星河坐成一张大饼。星河觉得他们把自己举起来应该都轻而易举,同样很高的许洲在他们面前简直就仿佛一根竹筷子,一用力就会断成两半。

他在一碟烧得嫩滑流油,浇着红辣鲜汤,一筷子戳下去就化开了一样的红烧肉前头停下来——他对那些绿油油的菜叶子一点兴趣也没有,如果可以他真恨不得一天吃三顿肉。

许洲坐在他对面,也试着用筷子夹了一点尝鲜,但很不幸他似乎并不能适应辣椒带来的这种又麻又痛的快乐,被辣得不住地咳嗽,差点都要流下眼泪。

星河忍不住笑起来,不过他立刻停了下来,然后紧紧并起双腿,不让自己在许州面前扭动起来。辣椒没有让他觉得痛苦,让他痛苦的东西一直缓慢地折磨着他的神经。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尽量说服自己放宽心,把肉吃得津津有味:“山猪吃不来细糠。”

许洲瞪他一眼,忽然站起来:“我去找点水,你最好就在这儿继续吃,我很快就会回来。”

“我要是跑了呢?”星河道,这个时候还不跑,还要等到他回来再漫无目的地去找厕所在哪里?

许洲沉默了一瞬:“那我也会找到你,你在哪儿我都能找到。”

星河不说话了,他有些触动,甚至有些心动。他看着这里许多的虚与委蛇又或是表面上交好实际上视对方为要取自己性命的洪水猛兽的少年,打心里觉得能有许洲这样一个朋友的自己是多么幸运?又能有几个朋友能像许洲那样,不顾生死来陪伴呢?

他吃掉了最后一块红烧肉,满意地擦了擦嘴。

许州还没有回来,也许他会在厕所找到自己的。星河慢慢站起来,他撑着桌子,尽量不让两条夹紧的大腿发力——天知道大庭广众之下不能用手捏住水口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这才过了多久,为什么他觉得又已经憋得满满当当?他甚至被憋得有点站不住,一时也不知道怎么用别人看不出端倪的模样迈开腿。

“嘿。”许洲端着一碗水重新站在星河面前,他的脸,耳朵和脖子都没有刚刚那么红了。他一边喝水,一边抬起了无名指和小指,往一处指了一指:“我猜我们有一条小尾巴。”

“嗯?”星河大吃一惊,因为他不确定刚刚自己的一顿挣扎着想起来又不敢起来太快的样子有没有被看见,他甚至觉得膀胱狠狠痉挛了一下,又酸又痛。

他扭过头,他这时看到了另一个人,一个美丽的少年。

他实在太美了,美得仿佛一块发光的宝玉。那双欧泊一样闪闪发亮的瞳孔倒映着鲜花幽蓝的光芒,如同碧蓝天空底下的大海,他唇角天生的一般微微勾起,唇红齿白。

任何人都无法忽视这样一个人,许洲注意到他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而这个人从刚刚大巫离开后其实就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安安静静的像一个影子。

“他是…”星河眨了眨眼,这个瘦弱的少年看起来才刚到十五岁左右,一身雪白蓬松的衣物,走起路来时仿佛会飞起来一样轻巧。星河他打赌,这个人就算浑身湿透了,都不会超过五十公斤。

这样美丽的人也会被选中,星河一时间除了忍不住埋怨神木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甚至担心害怕的事都一件没有想起。

“他好像是来自东海,只有一个人。他的同伴因为逃跑被处决了。”许洲回忆道,他是一个英俊的话痨,所以和任何人套话都是轻而易举。

“一个人?”美人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星河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在这里再多停留一会儿,他重新一屁股坐下来,再次看向那个少年,神色中已经带了一点怜惜:“去和他说说话?”

少年那双亮得透明的眼睛显然看到了星河,弯弯地笑了起来。他知道星河与许洲都已经看到了他,知道了他的跟随,但他瞧起来一点也不害怕,也不胆怯。

“你是东海的祭品?”星河让他的笑容迷了眼睛,心跳都漏了半拍,就连憋尿都不那么难受了,他忍不住纹:“你是谁?”

“如果你们喜欢,就叫我白灵吧。”少年大大方方地走上前来,甚至毫不犹豫地坐在了星河地旁边。他的声音和他的名字一样犹如一只百灵鸟,清脆又动听,无论是谁都会为这样的声音着迷。

“白灵…”星河叫他笑眯眯地瞧着,自己已经止不住话头道:“我们俩是苦寒地那破地方过来的,我叫星河,他叫许洲。”

他分明知道的很清楚,把自己的信息毫无保留地剖白给每一个祭品都是一件愚蠢又滑稽的事,谁能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就是背叛你,杀了你的人?

可是星河却完全没有办法对白灵这样的美人说谎,又或是不理不睬,他没办法做到这么冷面冷心的事。更何况他的肚子一跳一跳地胀痛着,无时无刻不像钟摆那根摆针滴滴答答地敲响他的脑袋,让他担惊受怕会尿湿一点内裤被他们闻到。其实被许州发现了都没那么难受,但是被白灵发现对他来说确实和杀了他一样痛苦。

“那我该叫你…河哥?”白灵眨眼,他双手托着下巴,晃动着纤细的双腿,他仿佛不像是要与星河厮杀拼命,而是想要和星河做朋友一般:“我第一眼瞧见河哥,就觉得河哥一定不会讨厌我的。”

星河干巴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因为我知道河哥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白灵的眼睛里闪动着一种光,狡黠的光,他已经拿定了星河绝对不会和他生气。

星河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嘴,他发现他没有一点办法反驳。更让他难过的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完全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对谁都狠不下心来,就像一向健谈的许洲现在都还一言不发,他却已经和白灵聊起天来了。

但垂死挣扎还是不能不做,星河深吸了一口气:“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白灵神秘道:“这可是我的秘密哦。”

许洲终于在星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时候出了声,他打量着这个忽然出现的人,狐疑道:“你想要庇护,还是什么?我们这两个人可不是有什么真本事的人”

白灵摇头,他瞧着有些落寞:“我只是想有一个能聊天能说说话的人,可是我发现他们连和自己一个地方来的人都不肯说话,又有谁肯和我说说话呢?”

星河沉默。的确,一个人在这样的地方难免会觉得孤单,觉得寂寞,他自己也没法想象如果没有许洲陪着他,他又该有多么痛苦?说不定早就又情绪崩溃,变成一个木头人了。

“但是我刚刚在大厅,就瞧见河哥和州大哥关系如此亲密,我可羡慕死了,我实在也想要河哥这样的朋友。”白灵吐了吐舌头。他并不掩饰他的情绪,这让他看起来格外真诚,而这样的真诚很难让人对他防备太多,更何况他看起来实在是一点恶意也没有。

星河有些赌气道:“和我做朋友可不容易。”

白灵并不气馁,他像是早就猜到了,认真问道:“我要怎么做才能成为河哥的朋友呢?”

“让我…开心?”星河思索道。

“那我给河哥唱歌?”白灵问,他站起来,又像是一只轻巧的小鸟一样转了一圈:“在东海,大家都很擅长唱歌跳舞,我更是最最擅长的那一个,如果想要听我唱歌,他们都得提前用美丽的海草编成花环送给我才能听得到呢。河哥你想听一听吗?”

“既然如此,你单独唱给我听,我也可以为你准备一个美丽的花环。”星河看了看四周的一大群人,他虽然不是一个很抠门的人,却也是一个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占自己便宜的人:“所以我一个人听就够了。”

“好,这就是河哥和我的约定了。”白灵亮晶晶的眼睛弯弯地,注视着星河,从脸庞看到胸口看到小腹,然后如一阵轻烟消失在门口。

“你真是被他牵着鼻子跑。”许洲轻哼一声,他用筷子扒拉着盘子里剩下的青椒和辣椒:“还看,魂儿都被勾走了吧?”

“谁让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星河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虽然他刚刚愣神,完全是因为白灵最后的视线,哪怕他并不确定白灵有没有发现,他感觉它仿佛还停留在他鼓起的膀胱上,让他的脸一阵一阵发烫。

星河小幅度轻轻左右摆动着身子,让屁股在板凳上面起起伏伏,来让尿液能够稍微安分一点。但是他不能专心憋尿什么也不说,所以他只能承认这个世上绝不会有人不喜欢美丽的人,美丽的事物,而他也是一个大俗人:“你也看到了吧,他简直像妖精一样美。”

“哼。”许洲又哼了一声,听起来有些酸溜溜的。

谢河有些好笑,他不敢笑,生怕笑起来就守不住闸门,所以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地握住了许州的手,比在自己的胸口:“你别吃飞醋,我可不会见色忘友,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许洲终于叹了口气,他扶着额头,抵着太阳穴道:“东海曾经是块宝地,孕育出了许多生灵,他生得这么好看,唱歌又动听的话,他大概率是个鲛人。”

“鲛人有泪,落如珍珠。”星河笑着,他脑子里思考着那些一串一串如珍珠项链一样漏出来的尿液,翘起了二郎腿,道:“你这么一说,我不仅想听他唱歌,还想让他哭给我瞧一瞧了。”

许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四下又看了看,才低声对星河道:“看到那边那两个女孩儿了吗?”

星河看过去,那是两个很特别的女孩,一个又高又壮,一个又矮又小,高的那个把矮的那个抱在手臂上,一起享受着一碗桂花糕。

“她们怎么了?”

“我听说她们都是自愿的祭品。”许洲不知何时又掏出了他那把陨石小刀,反复把玩,这小刀在蓝色的幽光下,里面细碎的裂痕仿佛是从深处生长出了枝条,格外奇特。

“自愿的…”星河浑身轻轻一哆嗦,在等待膀胱因为过度的膨胀的抽筋缓解下来的同时,他又打量了她们一会儿。她们高声谈笑,仿佛不把这里所有的人都放在眼里,是蔑视的,也是自信的。

自愿前来的祭品,绝大部分都是从小就经过了严苛的训练,对于苦寒地之类的穷苦地孩子们来说他们强大无比——这件事其实理论上不该发生,并不公平,但是神树绝不会介意,所有的祭品神树都一视同仁。

星河道:“真不走运,这样的人难道很多?”

“不。”许洲神秘道,他压低声音,担心声音大了一点就会被人注意到。在这里这个时候,越不起眼活的越久:“今年的自愿祭品非常少。”

“那不是好事?”星河仔细看着许洲的眼睛,他凑得离许洲很近,近到许洲的呼吸几乎就落在他的耳廓上,让他觉得有点麻麻的。不过他与许洲亲近多年,早就不会因为这样就脸红,可惜一小碗,他的下身为此一阵发酸,一两滴液体趁机滑进尿道,在那里徘徊不去,这让他红了脸。

不,还不能尿出来,再忍耐一下,憋回去…

许洲皱眉道:“不是好事。”

星河下意识问:“为什么?”

“因为今年神树又选中了他的宠儿。”

“宠儿?”

许洲咬着他下唇的伤口,他一紧张就咬那片可怜的肉,这个臭毛病根本就改不掉。鲜血又渗出来,他没感觉到似的:“杀了三十多个人活着回去的宠儿。”

“那他岂不是已经被选中过两次,会有这种人?”就连星河都不得不承认他被惊呆了,这巨大的惊讶盖过了一切痛苦,他实在无法相信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倒霉的人,以至于他甚至忽视了酸急的膀胱扭过身,赶紧追问饭:“他是谁?”

许洲摇头:“不知道,没人知道,这家伙低调得吓死人,但听说是来自赤炎矿脉的男孩儿。”

“赤炎矿脉…”星河的脑中一下就闪过了那个红色眼睛的男孩,哪怕那个男孩看起来像一具行走的骷髅架子一样风吹就倒,他也觉得那一定就是所谓神木的宠儿!

只要知道他是不是来自赤炎矿脉…

一股差点喷涌而出的尿液彻底打断了星河的思路,急得他差点从椅子上头直接跳起来。他两只手握住椅坐,拼命向下用力,把所有的力量用在尿道口,才避免了在众目睽睽下失禁的悲剧。星河再也等不下去,他道:“现在担惊受怕也没什么用,咱们连要准备些什么都不知道,不如回去先睡一觉,明天再想想该怎么办吧。”

沿着走廊往屋子回去的时候,星河觉得现在也许已经是深夜了,没有什么人还待在外面。

他有点走不稳,尿意时时刻刻徘徊在出口快要溢出的感觉让他身心俱疲,也不知道另外两扇门有没有自己想找的地方?他得找什么样的借口才能偷偷一个人找过去?

他停下来,在许州打开房门房门时候,忽然被一只飞舞的萤虫吸引了目光。这只小虫长得很有意思,明明是一只会飞的虫子,却没有翅膀,长得更像是一只漂亮的小水母,在空气中游动,每鼓动一下,就散发耀眼的蓝色光芒。这难道也是神树创造的新生命?

小虫停在了星河的指尖,柔软的冰凉的触须缠绕着他的手指,怎么也不肯离去,让他有些痒痒的。这种痒让他一瞬间想到了星星,却又截然不同。不过无论如何,一回忆起那时候,就让他的膀胱开始向他抗议,一阵又一阵试图收紧。

“看什么呢?”许州问。

星河扭头看着许洲,他猜他想到了好理由,道:“你先去睡,我和这小东西玩一会儿。”

许洲无奈,他看起来也有些困了:“你别玩儿得太晚,让我担心。”

“好好。”星河连连应声,许洲合上房间门的声音一响,这小虫就飘飘然离开了他的手指,围着他打转。

星河伸手想捉住它,却扑了个空。如果说有什么事叫赔了夫人又折兵,那他现在就是。这个没有站住差点摔倒大动作让他分心间一下子漏出了一股,整个裤裆里头又变得又热又潮,湿哒哒地紧紧黏在他大腿的皮肤上头,有一点发痒。

灵巧的小东西上下浮动在他的大腿附近转了一圈,,缓缓地往远处游,就像是在指引他跟上。

让我看看你搞得什么把戏,星河想。他大口喘着气,弯腰捏住那根酸麻发痛的不争气的东西来回跺着脚,费了老大劲才把剩下的尿液憋回去。好险,差一点就憋不住了…他大步跟上这只慢悠悠的虫子,淡蓝色的鳞粉让他觉得他是追随着一只小仙子,要进去什么桃源梦境。

而在混沌大厅等待着他的是一大群这种亮晶晶的小虫,它们飞舞着,肆意在空气中留下一条条亮闪闪的蓝色轨迹。而它们簇团着的正中心,坐着一个美丽少年,他白色的轻纱一样的衣摆拖曳在地面上,随着小虫的鼓动如同水面的涟漪。

星河完全看呆了,他的脚在地上生根,一步也走不开,又不敢靠近,怕打扰了这个这样的美景。他不敢呼吸,甚至没有注意到一股淡黄色的水流顺着他的大腿滴落下去,在脚掌边上留下一两滴水渍。

“河哥!”白灵看着他这幅模样,忍不住咯咯笑起来,他从桌子上头一跃而下,带着那些闪闪发光的小东西蹦蹦跳跳来到了星河的面前:“我就知道河哥你一定会来见我的。”

“我…”星河终于回过神来,他的脸一下子变得很红,苹果一样红,他心跳得也很快,快到有点恶心。他不知道白灵有没有发现他又漏尿了,哪怕他已经尽全力把两条腿尽量自然地拧在一起。他揉捏着自己的一缕头发,结结巴巴道:“这…这是你养的虫子?”

“怎么可能?”白灵笑着转了个圈,他雪白的衣服上粘满了淡蓝色的粉末,让他也闪闪发光,他道:“这些小虫很亲近我,也许是因为我身上有大海的味道?他们真的很像海中的小家伙。”

“和你的确很配。”星河看着他指尖停留着的一只,伸手也去摸了一下,凉凉的,水一样的质感,仿佛是那些顺着他手指流淌的水冷却下来一般。

白灵笑道:“它们甚至好像还能听懂大海的语言。”

“大海的语言?”星河疑惑。

白灵神秘道:“那是我们古老的大祭司才会说的语言,我也偷偷学了一点。我刚刚教给它们了,我让它们说给你听。”

细小的声音在静谧的大厅中响起,听起来是那么悠扬,那么动听。

“阿…拉达?是什么意思?”星河听不明白,他好奇地去听,去听这一声又一声细小的呢喃。

“是我爱你的意思哦?”白灵那双总是含情一样的眼睛笑得弯弯的。

星河的脸越来越红,他几乎觉得自己要冒烟了,舌头嘴唇牙齿还有喉咙以及那个该死的涨满的膀胱,一个二个全都不像自己的东西了,半天才能够发出声音:“这…这?”

“祭司说我们要爱人,爱一切,对一切都要大胆地说爱。”白灵认真道:“所以我爱神树,爱东海,我也爱河哥你,河哥你也爱我吗?”

星河张了张口,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如此坦然地说出爱,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爱着这个世界,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着白灵。而他所知道的爱也太狭隘了,狭隘到不能轻易对任何一个人说。

白灵噗嗤笑出声,他道:“祭司说过你们人类就是矜持,我不勉强河哥啦。”

“我…”星河红着一张脸,许洲说得一点没错,他是真的被这个家伙牵着鼻子耍的团团转。但出乎他意料的,他并不讨厌,相反他越发觉得白灵是如此可爱又率真。

白灵笑盈盈地瞧着他:“说起来,河哥你的手在做什么?”

星河吓了一大跳,赶紧把衣服底下遮挡住的捏着出口的手松了开来。尽管他心里哀号着想要忍住,无法控制的水流仍然一下一下地流个不停,水在它脚边越来越多。更让人绝望的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地收紧自己的肌肉,但是都实在没有办法忽视膀胱已经涨得很疼,无法容纳更久了。

不,不能让白灵看到。他小心翼翼折下藤蔓上的花,和藤蔓最纤细柔嫩的枝条,因为憋尿双手抖个不停,笨拙地把它们编成一个花环,戴在白灵的头上,笑起来:“你该给我唱歌了。”

白灵双手背在身后,连连摇头:“在这里别人会听到的。”

“那要去哪里?”星河问,他实在想不出哪里还能让别人完全听不到,也实在没办法走去更远的地方了。

“河哥你跟我来。”白灵拉住了星河的手腕,他爬上桌子,星河也只能跟着他爬上去,让地面到桌子上都流下了一串尾巴一样淡黄的水滴。

白灵的手凉凉的,星河本就慌乱的心又开始有些乱跳,他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了一些,看到了桌子中间的洞里究竟是什么。里面竟然是一滩水,一滩清澈的,却看不到底的水。

“这是?”星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觉得能站在水面上的大巫果然就是一个飘荡的鬼魂。

白灵对他笑了笑,他的眼睛闪闪发光,倒映着星河惊讶的神情,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河哥你抓紧我,一、二、三——”

“等等,我不通水…”星河还没来得及反驳,白灵已经拉着他跳进了这滩水里头!

冰凉的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头顶,所有的一切都凉透了,除了他的双腿之间——尽管有水阻隔,一大股一大股的尿液还是全冲了出来,溢散在水中。太糟糕了…他猛地闭上了眼睛,却又不幸喝进了一大口水,和他尿出来的一样多,不知道有没有他的尿液。

这脚下完全不沾地无处借力的感觉实在是太吓人了一些,他不敢呼吸,更完全没有力气憋住流个不停的尿水,星河觉得自己肯定会被在这里淹死了,还死得很丢人。

“河哥,别怕,睁开眼睛。”白灵的声音顺着水流钻进星河的耳朵里头,他做了足够的心理挣扎才勉强睁开了眼,在水里这样做让他觉得有些刺痛,但是他已经看到白灵墨一般柔软的发丝在水中摇晃。

“!”

白灵扶住了他的脸,亲吻了上来。少年的嘴唇也是微凉的,柔软的,星河甚至能看到他细密的睫毛,与脸颊上宝石一般淡蓝色的鳞片。

被阻隔的空气重新进入到身体里头,他却还是完全不能呼吸,他已经被刚刚的那一幕给定住了,脑袋都空白一片,本还竭力试图控制的尿液哗啦一下全喷洒出来。

白灵笑起来:“河哥回神啦,被鲛人亲吻,在水里可就不会被憋死了。”

“我…我,你…”星河手忙脚乱,他把两条腿再一次紧紧缠在一起,膀胱已经没有那么胀,那么疼了,所以他终于夺回了身体的主动权,把剩下半数尿液牢牢锁在了里头。现在,他仿佛猛灌下一两缸酒,头重脚轻,醉得要不省人事,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又在做什么白日梦,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白灵道:“河哥你跟上我。”

也许是担心星河这幅腿也迈不开的样子实在是不可能跟得上,到时候就会在这片水中被泡发了,他并没有化出鱼尾,而是握着星河的手腕,缓缓向下潜着。闪着蓝光的水母小虫也一起跟着他们,仿佛是在海底漫游。

“底下有什么?”不再涨满的尿意退居二线,星河有了闲心好奇问道。

白灵故作神秘:“不告诉河哥,河哥你马上就知道了。”

星河往前一看,哗啦一声,竟然钻出了水面。而眼前的一切更是颠覆了他的想象,因为就算是做梦,这都不像是能够梦到的东西。

一望无际的水面上是一片星空,一片广袤的星空,繁星闪闪。四周安静无声,没有风,只有小虫环绕着他们,发出低低的“阿拉达”的声音。

白灵拉着星河坐上了水面上唯一一块石头,这块石头正好和桌子中间的洞一样大,足够他们两个人紧挨着坐在一起。

肚子怎么还是好胀…星河偷偷地试着收紧小腹,觉得有些麻麻的,说不出来的感觉,这让他脸红。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坐得直了一点,不让那种闷闷的酸痛感影响了自己。

白灵捋着湿漉漉的头发,花环上蓝色花朵亮晶晶的花粉随水流淌,让发丝在他手中如同活过来了一般:“河哥你见过海吗?”

“没有。”星河诚实道,苦寒地可没有海,更没有鱼吃。他只听商人们说过海,像是一个巨大的会无限翻滚着水波的大湖。

“大海可美了。祭司告诉我们,曾经的海是天蓝色的,有无数鱼儿,虾子,海面上还有小木渔船,你也许会见到渔民…他们都很爱听我们的歌。”白灵道,他的脚趾滑动着水面,漾起一圈一圈的波澜。

星河问:“现在没有了么?”

白灵落寞道:“神木虽然也眷顾到了东海,但是东海也并没有能够在那场天灾之中幸免…那种杀死了大海的静谧直到现在也还持续着。”

星河也沉默下来,没有人能够提到曾经的天灾还能有轻快的心情,他道:“可既然我见过了你,如果以后我有机会,我一定也要去看看大海。”

“那如果有机会,我就带着河哥去海里玩儿,祭司一定也会欢迎河哥的。”白灵笑道:“这是我和河哥的新约定。”

星河点头,他曾经不怎么喜欢水,现在却觉得水也是这么让人亲近,让人舒适。

白灵认真道:“现在就让我给河哥唱一支小曲吧,祈福的小曲,祝我们之后都会有好运。”

星河点头,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白灵,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比世界上任何一种乐器都要动听,都要悦耳。而这支虽然他听不明白,却代表着幸福与好运的小曲,在寂静的星空下久久回荡。

直到轻手轻脚钻进了房间,回到了床上再直挺挺地躺下了,星河都还是完全回不过神来。他仿佛还在星空下,在水面上,在蓝色的小虫的包围之中,在几乎不愿意醒来的梦境里头。

白灵雪白的脸庞,黑色的发丝与清脆的歌声还一直萦绕在他的脑袋里头,久久不肯离开,他觉得他可能要睡不着了,他简直被迷得五迷三道的。

更何况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竟然会选择带着这仍然酸胀的膀胱走了回来。简直就像是鬼使神差,他竟然有点享受在小腹轻轻绷紧的时候的酸酸麻麻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并不像是自慰,却别有一番风味。

他闭上眼睛,幻想白灵凉凉的手抚摸他的肚子,轻轻揉压他的膀胱,再低低地笑着问他河哥好不好受。

不,怎么能对白灵这样纯洁又美丽的人想这种亵渎事。星河搂着肚子在床铺上翻来覆去,不得不庆幸神木是慷慨,他不用再和许洲挤在一张床铺上头,也不用担心因为睡相不好或者睡不着一脚把许洲踢醒了。

星河侧着身看过去,许洲背对着他睡得很熟,无论他怎么折腾都没有醒。他想起曾经那些雷电交加凄风苦雨的苦寒地的夜晚,他被吓得要死起夜都不敢的时候这个人还是雷打不醒,以至于他一度怀疑如果只有声音,那可能只能是对着这人的耳朵尖叫能有点用。

星河不得不在羡慕这家伙的睡眠质量还是好得让人嫉妒。

忽然,什么东西狠狠硌上了他的肋骨,疼得他龇牙咧嘴,甚至又尿出了一股。他猛地弹起身来,不让尿液弄湿床单,避免自己和个睡在这样一个满是尿液的腥味里,袖子里头咕噜噜滚出了一个东西。

星河定睛一看,终于把这个从棕色皮肤的男孩待过的地方捡起来的,佛像模样的染血的木头吊坠想了起来。谢天谢地这东西竟然没有落在了水里头,还完好无损地差点别断了他的骨头,让他狠狠又尿湿一床。

把这吊坠捏在两根指头之间,星河仰躺着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它。这木头雕刻得其实很粗糙,佛祖的眉毛眼睛竟然都快要刻一样宽,一双手合在一起,很像是五根方方的木头块。

这血瞧着更是很旧了,早早变成了黑褐色,深深渗透进了木纹里头。更让星河觉得断然不会简单的,是这股血的形状简直就像是烟花在上头炸开,像是猛地一股血给呲了上去。平常人绝对遇不到这种情况,除非这个人是个猪牛羊屠宰工。

如果这个吊坠真的是那个男孩的,这说不定是他杀人的时候,从其他祭品的身体里喷出来的血,全都溅在了上头。这个想法让星河不寒而栗,连木头坠子都仿佛火炭一样烧得手疼。

他下意识夹紧了两条腿,屁股在床沿上来回左右轻轻地摇摆晃动着,时不时打个激灵。忽然一股急迫的尿意让他整个人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没拿稳的吊坠落在了地上,他忽然发现佛像的背面竟然还有浅浅的红褐色,就像是新鲜的血抹在了上头,虽然已经在水里狠狠泡过了一次,却还是被记录下了淡淡的痕迹。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个男孩受伤了?和其他人打架斗殴?可是这里明明说过不能私自去扯对方的头发。那难不成他也和许洲一样,偏偏有着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的毛病?

星河越想越精神,越想越觉得闷热,也越想越觉得尿急难忍。他下午嘲笑许洲是山猪一头,他自己又怎么不是?在这样一个温暖的晚上,一个终于不用蜷缩在天寒地冻的麻布里头担心第二天早晨就要变成一根冰棍了的晚上,觉得浑身发热,热得睡不着。

他干脆翻身从床铺上弹了起来,打算出去散散心,再找找厕所究竟在哪里。他的脚刚落地,滑进鞋子里头发出啪嗒一声,便听到了许洲低低的,半梦半醒的声音:“…去何处?”

这家伙竟然被吵醒了?太阳明天难道要从西边升起?星河不可思议地死死盯着他的后背。他知道许洲累了,这个人总是操心,也总是很累,他才更不想让许洲知道自己现在因为一件两件没有任何根据的事儿睡不着,便干脆诚实道:“摆柳。”

“嗯…”许洲安静下来,嘀咕道:“夜深了,早些回来。”

“好好。”星河从门缝里头溜出去,门外是微凉的空气,充满着扑鼻的,甜美的花香。

花香里似乎还有血腥味,似有若无的血腥味。许洲经常把自己弄得流血,他出去搞吃的的时候并不是总是能一帆风顺,时不时弄上几道光辉的伤疤更是家常便饭。他总是闷声不告诉自己,所以星河对血的味道已经熟悉得和烤肉一样,哪怕一点点也能闻到,一闻到脑袋里头就会报警。

这么晚怎么会有血的味道?星河摸不着头脑,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时不时能听到隔壁有人在打鼾。他有点发怵,觉得不如睡不着也回去躺着,更何况他刚刚在水里头漏了许多以至于真的憋到明天其实不成问题。可是这么回去真没问题?他没有被人注意到吗?

星河的心中天人交战,他往混沌大厅探出脑袋,刚刚那儿还让他怀念,现在就让他害怕。

而更恐怖的事在这一刻发生了,猩红的血水从混沌大厅的门外渗进来,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星河想要尖叫一声,把其他人都吵醒替他去看看,一只手却从后头捂住了他的嘴巴!

什么人!

星河心脏差点都不跳了,手指脚趾冰凉一片,血全部涌向心脏,几乎快要把它给撑爆了,撑得从胸口里头挤出来。万幸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紧张,他反而憋住了几欲喷薄而出的尿液,甚至一点也尿不出来了,让他不会在死前仿佛被吓尿了裤子一样丢人。

“别动。”冷冰冰,冰渣子滚沙砾一样粗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滚烫的呼吸落在他的耳朵上头。这可不是许洲,作为一个陌生人来说实在是太近了一些。星河的腿一下就软了,他想要回头又不敢回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面对什么火车难题。

“发生什么了?”星河小声问,他除了趁机紧紧攥住自己的尿道口一动不能动,那就不可能忍住不动嘴。

“死人了。”那个声音道。

这下可不只是手脚冰凉,是全身都塞进冰水里头了,就连尿意在这时候都被彻底遗忘了。星河深呼吸,还是没法阻止自己牙齿打颤:“不是不能在这儿杀人?”

“自杀。”声音平静道:“在这儿看了对手就不想活了,很常见。”

星河觉得他没有恶意,毕竟这只手只是一直捂着自己的嘴巴,虽然在深夜,蓝色的荧光里头瞧不出颜色,但他可以看到这双方直而粗糙的手,指甲里头是常年在煤堆翻滚才能积攒的黑色。

他是赤炎矿脉的!

星河猛地扭过脑袋,正对上那双猩红的眼睛——那个棕色皮肤的男孩。

“你这么晚不睡,在做什么?”星河脑袋一团乱麻,他想问问这个人是不是那个所谓的宠儿,是不是真的杀了三十多个人,叫什么,为什么能一直被选上?可被这双眼睛注视着,他就心虚,一心虚就不敢打听,只能问出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男孩松开了他,他望着星河,看得星河都要没法呼吸,才道:“那个吊坠,是你捡走了?”

果然,星河就知道这个吊坠的使命不会在被自己捡起来那一刻就结束,它还会把主人引到自己的面前,直至被要回去。从某种意义上讲,星河觉得拿上这个吊坠也是很有意义的,至少他不觉得有任何人能有机会和这个男孩搭上话,他自己也没有,而现在他的就机会来了。

“是在我这里。”星河道,他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冒犯地看着这个男孩。理性上来说他也很难把这个消瘦得快要半截埋进土里的孱弱又单薄的男孩和所谓的杀神,那个“神木宠儿”联系在一起,但这还是并不能让他不害怕。

男孩对他的目光视若无睹,他短暂地看过星河的下半身,就低着头不看星河,慢慢道:“可以请你把他还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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