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已蒙蒙亮,凌湘却意外地在院中看见谢惟范的身影。
“怎么还在?”
怪不得凌湘诧异,毕竟谢惟范从未在她这儿留夜,思及他来时的异常,凌湘脸色稍霁,难得地问了句状似关心的话:“战事如何?”
谢惟范彷佛此时才注意到她的存在,情潮退去,又端出清贵的模样:“年后再下山,需要置办的东西我会让人带来。”
凌湘瞥他一眼。
若仅她一人,过年与否都没什么区别,可关榆正回来了,年节的事自然该操持起来。
只是谢惟范不容置喙的语气实在讨厌,让那句提醒硬生生变作命令,凌湘一声也没吭,分明打算把话当做耳边风。
谢惟范神色凝重:“那帮蛮仡生在草原,只知抢夺,若真到了城破国亡的地步,这乡野之地好歹能保你无忧。”
这可算不上什么吉利话。
有关榆平早逝在前,凌湘更觉他的话刺耳。
“旁的事可以不听,这回别想偷摸下山。”
凌湘依然未应。
叁年多来,她心中都憋着一口气。
凌湘眼中的几位老人再不讲仁义,在村人看来仍是德高望重。
他们颐指气使,纵她与关榆平相守逾十载之久,可凭借对方的一句话,两人的夫妻关系竟就能断得干净,就连她留在村子都是名不正言不顺。
入耳便觉是天大的笑话。
这些年关榆平有的功劳不假,村长乃至数字长老受过的好处更不算少,若真因娶了她,致使他这位亡者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她绝不服气。
凌湘不怕事,自可大闹一场,逼得对方再无任何借口。
但有什么意义?
不是心服首肯请入的牌位,她无法说服自己能让关榆平安息。
他们以无子为由而拒绝,凌湘改不了这事实,可竟敢在使计休了她之后诡辩他俩并非夫妻,如何算不上屈辱?
凌湘气得连夜下山,甚至忘了自己这十来年在躲避什么。
谢惟范寻找凌湘已久,没想到她未曾远逃。